晨起,残星影淡,晓色云开,阿厘正在井边打水,起床时外头守夜的小丫鬟正在打瞌睡,阿厘便想着自力更生好了,她实在不习惯别人伺候。
黑色屋顶延伸出平缓的弧线,树冠的绿比照着瓦片的青黑。
偶然抬头,瞥见过径门前细竹掩映间行过的一抹紫,阿厘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水桶,匆匆追出几步。
周琮的背影在不远处,她却忽然止住了脚步,他定是要去上朝,她那些小事不要紧,等他回来再提吧。
在她要往回走之时,却见周琮停在了拐角处,回头看向她,向她招了招手。
阿厘立刻撒丫子跑到他面前,给他行了一礼。
她第二次见周琮身穿官服,头一次时他狼狈非常,现下他身着紫金朝服,头戴玉珠席帽,腰部系有革带金钩,仪态端雅,长身轩立,则让她生出无限的距离之感。
“可有事?”周琮神情淡漠如常,却随手拣下沾在她发顶的一片发黄竹叶。
顷刻间,刚生出的那点陌生遥远之感全都消散了,阿厘下意识把一侧额角处的头发往下拉了一拉:“我…不知府里的哪位大人给我安排活计。”她总不能一直白吃白喝,而且她只会做一些伺候人的活,能用来报答世子的只有这个了。
周琮顺着她的动作视线落到她发际处那块疤上,道:“你同十九熟悉,找他便可。”
阿厘应了声,又赶紧提出想换个住处,去和其他丫鬟住一处。
周琮这回倒是没由着她,只说容后再议。
阿厘不敢再耽误他正事,跟他见礼作别。
周琮看着她圆滚滚的发顶,嘱咐道:“不急一时,好生休息…”此语未竟,却没在继续说下去,席帽帷纱微动,转身走了。
雨后斜竹,他光华耀眼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阿厘垂着眼帘,视野里枯黄的竹叶随风翻动,最后滚入一小洼积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