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船在泽南码头暂时停靠着,魏家管事带着人手前往泽南县魏家坞清点搬运货物。
那厢船内张定迁和陆若年相继前来艉楼拜访,寒暄一番之后,才言及周琮称伤之事。
周琮气定神闲,只说此间有妙计,便等贼人趁势动作,好瓮中捉鳖,顺藤摸瓜。
二人深信不疑,又多少道了些恭维之语才离去。
周琮坐在摇椅上,握着本杂书,注意到收拾杯盏的阿厘,便倒扣了书册,合上眼皮捏了捏山根随口问道:“阿厘似乎有话想问?”
阿厘把烟青色杯盏用帕子擦干水珠,小心翼翼地放在匣子里,闻言看向周琮,瞧着他的动作便自觉搓热了手指,到他椅后去帮他揉太阳穴:“我瞧着,大人并不热衷于旁人逢迎巴结之言,方才那两位大人自然比我聪明百倍,为何还要絮絮叨叨那些呢?”
阿厘双指并拢,柔软的指腹贴着他眼后鬓前的肌肤,周琮放轻了呼吸,不能放松下来静静感受,反而睁开了眸子,贝母窗子流光溢彩照着长睫震颤晃动,分不清是因为她手指的牵动还是因为他浮动的心思。
“大人?”
“此行我们叁人关系虽为从属,却又微妙,若无正事相商,做闲谈之语或涉及敏感事物或透露些许消息,一一避开总有疏漏,倒不若恭维讨好,周全无碍。”周琮并不避讳将一些内情讲与她听。
阿厘却在听到他的解释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从后垂眸俯瞰周琮秀挺的鼻梁,叹了口气:“以后我问到不该问的,您就不要回答我了。”
“事务繁杂,有难懂之事问得明白,自然了解其中道理,今后你我如影随形,哪有你不该问的呢?”周琮回首抬眸看她。
阿厘对上他这双漂亮的眼睛,莫名有些心慌:“我……我是怕会冒犯您。”
周琮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要继续流连在那蠕动的红唇之上:“并不会。”
她的面容已经消了不少孩童的稚气,五官出落得愈发清晰,瞳仁又黑又大,眸子滴溜溜地泛着水光,主人的所有情绪在里面避无可避,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