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怡身着一身紫霞色长裙,迈着轻快的步伐就要从后门进府。
周克馑当机立断,闪身翻墙进院,在她经过敞着门空无一人的晾药房之际,眼疾手快捂了她的口鼻挟人进屋。
罗雁怡一惊,被捂了嘴,呼救不得,疯狂动用身上功夫,恶狠狠地袭向贼人。
“雁怡,是我。”
沙哑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罗雁怡瞬间僵住了动作。
周克馑松了手,在她转过来时掀起帷帽的黑色皂纱。
“周二……”罗雁怡愣愣地看着他那张凌厉英朗不少的脸庞,蓦地淌下泪来,满眼不敢置信:“你没死……你还活着……”
她欣喜若狂地载着希望:“那我阿父……我阿父是不是也——”
“罗大将军已经去了。”他抿了抿唇艰难地打断了她。
“……那你,为什么活着?我阿父到底……到底为什么……”接连不断的泪水在紫霞色领子上晕开大片深色,明丽的面容涨红,满是泪光。
“我们被小人陷害,罗大将军以身殉国,无论是报仇还是还将军清白,我会一桩桩一件件,算清楚的。”
他给罗雁怡擦了擦眼泪:“将军的墓在崇化连山……你放心,有朝一日我定会让他魂归故里!”
罗雁怡胡乱抹了抹眼睛:“到底是谁!是谁害的我阿父?”
“当下不能跟你说,我是偷偷回京,外头还挂着我的悬赏呢,雁怡,将军临终前将你托付与我,今日我前来寻你,是怕你过得艰难打算带你回去北地,可今日一见,若是这处住着安稳,倒是不必跟我到北地受苦,反正过不了多久,我还会回来的。”
罗雁怡怔怔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是说……北地什么意思?你之前在北地?托付于你是什么意思?周二?父亲要我嫁你?”
周克馑:“……雁怡,我娶不了你了。”
“心中挚爱横死,我此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他寥落的凤眼掀起:“就算不是夫妻,我也会一辈子照顾你的。”
罗雁怡不见一点愤怒难过之意,从善如流地点头:“哎,这样就好,我其实也有了意中人。”
“谁?这处宅子是你那意中人给你找的?”周克馑惊讶问道。
“我暂时还不能透露他的姓名,我们之间仍有问题悬而未决。但只是时间问题,我相信他会照顾好我的,周二,虽然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但是你放心,我在京中过得很好,你只管做要做的事,我等你为我阿父报仇,等你向小人清账!”她看着周克馑脸上的疤,垫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受苦了。”
周克馑洒脱一笑:“还扛得住。”随即想起来好友当今的惨状,叹了口气:“肃奚也还活着……只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什么!”罗雁怡心中一痛,表哥肃奚,那是多骄傲的一个少年郎啊,他们自幼一块长大,每每挨训都是肃奚在前面替她顶着,无论平时如何嬉皮笑脸,表哥在她心中总是伟岸的儿郎。
“他……”罗雁怡说不下去,又是大颗的眼泪滴落下来:“他别要寻死罢!”
“他比我坚韧,你放心,肃奚是个好汉,我们已经熬过了最难的时候。”
“那就好……那就好。”罗雁怡在段时间之内大喜又大悲,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着,久久不能平复。
周克馑将一些她想知道的尽数说给她听,又向她打听了丽娘当下的住处。
即将离开之际,他一直故作轻巧的神色终于,沉寂了下来。
无边无际的苦涩从凤眼中蔓延开来,他扯了扯唇角:“雁怡,你可知……我的父亲、母亲、云笙……都被弃尸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