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法尔加·罗,是白色城镇弗雷凡斯的遗孤。
在那个因“传染病”引发的战争中灭亡的国度里,发生的是本可以避免、却因贪婪而造成了最糟糕的后果的惨剧。然而,这种可悲的故事在世界政府的统治下可谓是屡见不鲜,就算被统计起来,也不过是芙芦拉和罗的课本里最轻描淡写的一页罢了。
可脱离开那冰冷的、将牺牲都化作几句话中立的描述出来的文字之后,落在真真切切因此而家破人亡,流落在外的罗身上,这份苦痛足以让他憎恨整个世界。
——芙芦拉是理解的。
不可能因为到处都有这样的惨剧发生而忽略这场悲剧中到底有多少人死去,对于罗来说,他可是亲眼看见了父母和妹妹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啊!
即使如此,费尽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的罗却没能得到应有的公道,还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在海贼之中,即使求医都会被他人排斥。
……罗,他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即使消息灵通的唐吉诃德家族里,也会有相信世界政府盖棺定论的说法把罗当作传染源对待的家伙,就算那之后在多弗的命令下所有人(起码在表面上)都接受了铂铅病不过是一种不会传染的疾病的说法,可对于罗而言,有什么用呢?
时至今日,在外面的世界里,铂铅病仍然是一种让人闻之色变的可怖疫病。白町的人们依旧是蒙受冤屈死得不明不白的受害者。
太不公平了、太可恨了,即使知道这是当权者的错误,可是、谁又能为罗来鸣不平呢?
……芙芦拉想要保护罗,保护这个无处可去的、已经成为了她的家人的孩子。
这份怜惜绝不是出自多弗朗明哥对他的看重,也不是出自罗西南迪对他的怜爱。这从出生以来一直是哥哥们指尖下漂亮的、栩栩如生的人偶般的女孩,再一次地以自己的意志而想要去保护一个人。
她是个细腻的孩子,就算表达关爱也只是用柔软的拥抱,用握住他的手,用热情和温柔去自然地对待他。
如果可以帮到罗的话,就算和奥拉席翁哥哥签下不平等条约也没关系,芙芦拉完全相信兄长的能力,如果他愿意的话绝不会让罗沦落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寿命走到尽头的下场。这并非盲目的信赖,而是在这么多年所受的教育之下,她太过清楚的认识到了奥拉席翁处在一个怎样的位置之上,又拥有怎样的能量。
所以怎样都好,只要能帮到那孩子……!她心甘情愿的对着哥哥低下了头。
芙芦拉和罗都是很聪明的孩子,哪怕被罗西南迪强行从基地带出来,他们之所以不反抗,而是最终选择了配合,是因为相信罗西南迪的判断。(罗:不,我一点都不相信他!),但芙芦拉也是知道的……外面的世界对于罗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罗是因为无处可去才成为的海贼,而之所以来到于北海势力相当庞大的唐吉诃德家族,那是因为……除了多弗以外,能够、并且愿意庇护他的人很少。时至今日,在铂铅病还被当作传染病提防的现在,任何看到了罗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伤害他的推手,不论是被世界政府带走灭口,还是因为铂铅病而受到什么伤害,这种事都不是芙芦拉愿意看见的。
这也是为什么罗暴揍了镇上的孩子,芙芦拉却只是旁观并不阻拦——即使罗西南迪希望他们能够和孩子们好好相处,但是罗的情况太特殊了,假如有人认出他身上斑驳的白色瘀痕是铂铅病的特征,那又会发生什么?
……他们并没有好好相处的余地啊,罗西。
因此,在意识到那个男人视线的尽头是罗的时候,芙芦拉敏锐的神经被触动了。她本能地稍稍挪动身体想要挡住罗,但比那个更快的是男人沉重地、带着点疑惑的声音:
“我说……这孩子该不会是、弗雷凡斯的……”
“不、不是那样的……!”
芙芦拉吓得一把抱住的罗,拼命想要思考一点糊弄过去的话语,而她怀里的罗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紧张地盯着那个男人,罗西南迪后知后觉地大吃一惊,他习惯性迈了一步想要安抚芙芦拉——却脚下一滑!
这堪称鸡飞狗跳的场景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结束,其间掺杂了本能地想拉起罗西南迪却被他带倒了的男人的惊呼,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在一起了的罗和小佩金,还有拼命地试图解释“这个病真的不会传染人”的芙芦拉在混乱的场景里惶惶然左顾右盼、最后甚至是被贝波一把从混战中救(拽)了出来。
总之、等到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罗西南迪租的房子里坐好了,两个大人叁个孩子外加一只毛皮族小熊都灰头土脸地面面相觑,最先说话的,反而是因为大家都手下留情避着她,而除了惊吓以外没什么大事的芙芦拉。
“……真的很对不起,我们这么失礼,但、但是,罗的病真的是不会传染的……!请不要伤害他!”
这就是小孩子的天真了,他们总以为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就会没事了。可真要是这样的话弗雷凡斯又怎么会毁灭呢?
罗在她身后发出了一声轻轻地闷哼,本意是觉得可笑,却又在惊慌回头的芙芦拉视线里默默地软化、不再开口。
“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别哭了,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