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亲王虽然今天才是主角,但是荣亲王最年长,所以坐在了首座,而福亲王和贾琏的好同事英亲王依次而坐。
贾家诸位主子才上前拜见,贾母居于女眷之首,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李纨、三春,不,四春位列其后。
而男主人以贾赦为首,贾政次之,之后贾琏、贾宝玉、贾环、贾琮。
昨日福亲王就下了拜贴,要求贾家人都在场,贾宝玉就没有去上学,而贾环也从翰林院告了假。贾环虽是二甲传胪,按说只能当庶吉士,编修多半是一甲三名的人的差事,但是萧景云考上武状元后进了拱圣军,名额顺给了贾环。
拜见完毕,男女分列左右,人员齐整。
荣亲王三王中最为年长,已经十九岁,倒没有就让福亲王进入主题。
荣亲王因问道:“哪一位是衔玉而诞者?当日本王不请自来府中,本想见识一番,却说是进学去了。本王如何不想旁人因本王来回奔波。此时,何不上来一见。”
贾政没有想到那废物孽障还能得这位要求一见,贾政对三位小亲王是又畏又怕,却也早有在三位面前洗白自己“伪贤”之名的打算,当然要用最佳“漂白剂”——神童儿子贾环了。
贾政没有想过贾宝玉对他洗白事业有什么帮助。
贾政看了神情落没的贾宝玉一眼命他上前,贾宝玉本爱风流人物,三位小亲王相貌均是不俗,又受过良好的教养,风姿出众,风流跌宕,贾宝玉抬眼一见,不禁精神一震,心中喜欢。
而贾母、王夫人此时还道宝玉可能有造化了,面上也不禁欣喜。
荣亲王又问那宝,想要一观,贾政忙让解下玉,逞于荣亲王面前。
贾环看着这一切,他虽是不知道三位亲王的来意,但也没有脑残到认为三位亲王会提拔贾宝玉。真提拔他,他能干嘛呀。
正当王夫人满怀期待的时候,荣亲王看完又递给福亲王看,福亲王看完递给了弟弟英亲王。
英亲王看后递还给荣亲王,荣亲王掂了掂那“宝玉”,看看贾宝玉的“樱唇”,不由发出一声感慨。
“真是苦了贾公子了。生下来时才多大哟,本王看着贾公子嘴巴也不大呀,小小婴儿时嘴里居然要塞这么大一块石头。本王儿子生下来时八斤多重,嘴巴只怕这四分之一大小的石头都含不下,贾公子能含这么大一块,还能取出来。实乃奇迹呀。”
“十二哥所言甚是!”福亲王却点点头,因问贾政:“贾主事当年是怎么取出来的?用筷子还是夹子?那筷子、夹子也占空间,嘴巴要张更大了。没有受伤吧?”
贾环极力忍住笑,但想怎么有这样思维方式的王爷?看看那块“宝玉”一个婴儿要塞嘴里难度确实大了一点。
贾宝玉听了不禁摇欲坠,王夫人的脸变成了猪肝色,而贾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贾母扶了扶额,差点晕过去。
贾政道:“犬子自己吐出来的。”
三位亲王和他们带来的人不禁呵呵,贾宝玉只觉受到前所未有的污辱,他这一生众星捧月,人人均说他龙章凤质,何时这么多人一起嘲笑他?
他想要摔玉发癫,却又想起他再摔玉老爷怕是要打他,而他近来被贾环处处衬托为废物,也生出些自暴自弃的心,也只好忍了。
看着这些“道貌岸然”的国贼禄蠹,贾宝玉只觉污臭无比,他们以他们的标准来横量别人,自己却是钻营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时还反过来拿他的天生异相逗趣,还算什么君子了?
贾宝玉也厌恶起俗世来了,只想寻个只有清净女儿的世外桃源,终又不可得,暗自神伤。原著谈及,他本一个痴性且善于“意/淫”之人,此时竟然神游天外了,不理会外物了。
荣亲王却又问:“贾公子今年几岁了?”
贾宝玉状若未听见,贾政道:“已有十六岁。”
福亲王道:“比本王小一岁,属兔的。早闻府上出了一名少年进士,便是这位衔玉公子吧?”
贾政又叫来贾环,贾环上前依礼拜见,英亲王惊道:“这么小?”
贾环道:“下官今年也已有十四。”
英亲王道:“本王倒是听贾琏说起过你,果然龙章凤质,不知你的才干会不会胜过贾琏。”
贾环道:“琏二哥是实干之才,下官不如他的地方多了,还需多加历练。”
英亲王点了点头:“你倒是难得了,小小年纪知道谦虚。”
如此闲聊两句,福亲王才说出主题:“今日本王带着户部官员前来,是为了追讨府上欠银之事,十二哥和十五弟不过是陪本王一起来。哪位是管家业的太太,开了府库清点欠银,我们抬了就走。”
贾母惊问:“什么?欠银?”
福亲王道:“不错。三十年前,荣国公在世时借过第一笔十万两,第二次是二十年前三十万两,第三次是十年前借了四十万两。总共八十万两。”
贾母自然知道这笔欠银,只不过当时看到很多人借,她当然想借,二十年前的三十万两是她做主借的,十年前的是王夫人想借,因为王夫人听说王子腾借了而心动。
贾母问道:“别家也有欠银,不知可还了?”
福亲王拍案:“放肆!朝廷大事,岂是你一介内宅妇人可以擅问的?本王念你年纪一大把,不与你计较。你当户部是你家的,借了钱不用还?”
贾母一生富贵,便是年轻上头有婆婆,丈夫有几个小妾,却也没有一个年轻后生会这样和她说话。这二三十年,她真正当着老祖宗,这时竟是一口气郁在了胸膛里。
贾赦道:“王爷,下官无能,自家父去逝,二十年来,素来是二弟一房掌管荣府,下官也是今年春因为皇上训斥才得以住进荣禧堂。但下官仍未掌管府中家业,便是想配合将银子还上,但下官从未沾过府中财务,实无能为力。”
荣亲王点了点头:“本王倒也听说过,怎么你身为家主,为何不掌家业?”
贾赦道:“下官不贤,二弟贤良孝顺,由他承担府上家业重任,下官还能松快些。”
这贾赦也真是妙人,他被贾母用孝道压着,可是对着三位小亲王睁眼说着大实话给贾政上眼药还是做得到的。贾赦自己是肯定不贤的,但是贾政可是名闻京都的“伪贤”,三位亲王更是他“伪贤”称号的忠实拥趸。三位小王爷进入一种怪诞的心理状态,他们发泄对贾政的嘲笑厌弃就是向皇兄表明心迹似的。他们绝对和贾政这种不安份的弟弟不一样。
果然年轻的英亲王当先呵呵一声笑了出来,说:“看来你是个不顶事的,白长年岁了。”
贾赦道:“下官惶恐。下官文不能安邦,武不可定国,实是愧对圣上隆恩。”
福亲王今天是正主儿,说:“你不掌家业就别凑上来耽误本王要事。本王是来要回欠银的,你连银子味儿都没闻过,现在把你拆了也没用。我们自是找贾二老爷和当家二太太商议。”
贾赦依言恭恭敬敬退下,邢夫人听说是来要银子的,也眼疾手快立马拉着迎春和王熙凤退后一步。
贾母身体底子只怕实在是太好,现在还坚持得住,贾母道:“三位王爷,实是府中生计艰难,这才向户部借银。现下,荣府实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王爷看着,先去别家讨要,我们也在这时候准备一二。”
福亲王看看贾史氏,心想这富贵了一辈子的老太太果然有几分成算,不然也不会二十多年把贾赦压得死死的。连皇帝斥责,两房才换回地方住,她还能顶住压力不让二房交出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