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的地貌不似平原,小山小丘很多,随便一处树木与山脉相连,就是绵延不绝,人躲到其中能隐没痕迹。
路逐渐没了,沈砚山把马拴在树上,带着司露微劈开能淹没头顶的荒草,终于到了一处水泊旁边。
他在树上钉了一个靶子,是他从军营带出来的。
然后,他自己目测了距离,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条线。
“站在这线后面。不需要打中靶心,挨到边就算你赢了。”沈砚山道。
他拿过了司露微的枪,再次讲解了如何开关保险,然后对准了靶子:“枪声很震耳,你不要捂耳朵,先适应下。”
司露微道是。
沈砚山打了一枪。
枪声响起时,的确像是耳边的炸雷,司露微有很短暂的耳鸣。
她看到靶心被打中了。
沈砚山演示了一枪,就把枪还给了司露微,然后从身后环住了她,教她动作。
“两只手。要托紧了,后座力很大,千万别松手。”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
司露微咬住唇,双手死死握住了枪,左手手指勾住了扳机,忽略身边的人。
沈砚山笑:“换右手扣扳机。”
“我左手有劲。”司露微道,“除了吃饭写字,我做什么都是左手。”
沈砚山一愣。
他突然觉得,他们是上苍注定的一对。他从这种毫无关联的牵扯里,找到了一点甜蜜。
第23章 再笑一下
司露微人生第一次开枪。
她的精神紧绷着,沈砚山搂住她,她也没什么感觉,注意力全在双手之间。
沈砚山也看她的手。
她的手远不及她的脸蛋细嫩。家务活的操持,让她双手肌肤有点干,也有点糙。小时候拿刀切菜,怕是也割伤过,故而有几道浅浅疤痕。
疤痕不多。
司露微聪明,挨了几次刀之后,那刀就活成了她的另一只手,不会再切开她的皮肉了。
这么一想,沈砚山就靠得更近,恨不能把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他疯魔了似的喜欢小鹿,她身上的每一样他都喜欢,好像她这个人就是老天爷为了他而生的。
她的一切,都能满足他曾经对爱人的幻想,就连她是左撇子这件事,都好像能和他对上。
大概爱情就像算命,似是而非,自己对号入座。
“开始吧。”他打起精神,对司露微道。
司露微做好了一声巨响的准备。
然而扳机比她想象中更难。她用力扣动,没有成功。
她愣了愣。
沈砚山重新让她瞄准:“再来,用点力!”
这次枪响了。
手枪的后座力还是比司露微预想中更强烈,她的手被沈砚山捧住,没有后仰,但整个手掌都震得发麻。
耳边更是轰鸣不止。
沈砚山等她停歇了半晌,才道:“再试一次。”
他扶着她的手,教她如何瞄准,说了很多技巧,然后让她开了三枪,都打中了靶子的边沿。
沈砚山鼓励道:“很不错。”
然后,他放开了司露微,自己退后站到了她的斜后方。
司露微无意识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紧张了。
沈砚山松开了她,她就好像瘸子丢掉了拐杖,她虚虚的不敢动。
沈砚山见她磨蹭,想着要是自己的兵,非要抽她一鞭子——怕个屁啊,又不会死!
只要不丢命,沈砚山什么都敢做,当然丢命的他也敢。他从小跟老四就是沈家两大祸害,上天入地无恶不作,一个是祖父的宝贝,一个是公主的儿子,反正捅破天也有人能补上。
有些亡命徒是被生活所迫,而沈砚山和老四则是天生的楞种。
沈砚山拿出了他的全部耐心,在旁边看着司露微,只是眉头拧成了一团。
司露微终于把所有力气都用上了,对着靶子开了一枪。
不成想,失去了沈砚山双手的扶持,那枪的后座力超过了她的手劲,她不由往后微仰,子弹邪冲向上,把高处树梢里的鸟窝打了下来。
鸟窝里还有几枚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