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哥儿扭着身子不肯转头。
林安哪里会跟小孩子置气?悠然走了过来,摸了摸宏哥儿的脑袋,叹道:“宏哥儿可喜欢师父?”
虽然他并没有亲自教宏哥儿功课,但宏哥儿的文章功课,他也是每日亲自查看的。因此到底也担得上一声“师父”。
宏哥儿却是早早就喜欢上林安这个师父了。师父和父亲不同,会关心他的点点滴滴,还会哄着他玩,带着他去玩他从前没有玩过的东西,看从前没有见过的人,去山里打猎,去田里捡麦子,去看养珠人养珠,去善堂里和孤儿一起读书,还去……
师父带着他玩过那么多好玩的东西,见识过那么多好玩的人,吃过那么些稀奇的食物,教了他那么多的道理,和他父亲不一样,和他身边的其他人也不一样。
宏哥儿是真的很喜欢师父的。
只是宏哥儿小时候就懂得用冷哼声表达自己的想法,现下虽然乖了许多,但也说不出“喜欢”二字,只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林安的。
林安见状就笑了:“既宏哥儿喜欢师父,那定是喜欢师父每日都高兴的,是不是?”
宏哥儿闻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面前的这人是师父啊,是父亲说了,可以相信的人,也是带着他见识了和宫里完全不一样生活的人。因此就算心里大约察觉了甚么,宏哥儿依旧重重点了下头,开口道:“是,宏哥儿希望师父高兴。一辈子都高兴。”
林安唇角含笑,眼睛里满是认真,道:“可是,师父只有每日都见到你的秦三叔,每日都和他一起,如此才会一辈子都高兴。”眼见宏哥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林安叹道,“宏哥儿或许不知,今日听闻你秦三叔砸了墙,师父心里……其实是很快活的。”
猎户想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离开了最喜欢的山野,和他居于闹市;林安心里也是很喜欢猎户的,他亦是愿意和猎户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从前家里有妹妹,猎户不好常来,现下两个妹妹都出嫁了,猎户按捺不住心里的想法,兀自砸了墙,将两家合为一家。
林安对此的确有些无奈。可是无奈之余,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欢喜。
——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他和猎户在一起已经八年。可是猎户还是那么喜欢他,他也越来越喜欢猎户,可不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宏哥儿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哼了一声,就往外跑去。
两位老夫子早早就起身,站在门外看风景,见宏哥儿冲出门,才拦了他。
可是却也不进门来。
林安正纳闷他们怎的不进来,拍拍衣服站起身,刚要去招呼他们,自己的腰就被人搂住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度。
林安眨了眨眼。
身后那人就开始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三哥也很快活。”那人低笑道,“能得媳妇儿今日一言,也不枉三哥与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奸.夫.淫.夫了。”
虽然不能正式成亲;虽然要常常看到林安身边,有亲近或是不亲近的人,为着种种利益,劝说林安和他解除婚约,另娶淑女;虽然林安做了官,不能像是二人从前在乡间时那样,时时刻刻守在一起;虽然林安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记挂在心上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虽然林安做了几年官,官威也慢慢有了……
可是在猎户看来,林安还是当年那个乡间的小秀才,狡黠多智,贪财护短,明明喜欢他却又不肯言之于口,明明行事自然,可看在他眼里,却处处是勾.引……他的林安,还是从前的林安。
“再过几年,”猎户低声道,“媳妇儿可愿嫁我?”
林安心道,他和猎户早早就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作了个齐全。若非他现下做着官儿,十日才得一休沐,怕是猎户早就把他锁在山上的石屋子里,然后早也洞房,晚也洞房,在石屋子里,*之间,再不知春秋更迭。
二人把奸.夫.淫.夫四个字做到了极致,若能成亲,哪里有不应的?
只是就算是要答应,林安也不打算这么快松口。
“先放开我。”林安被猎户双手圈着,觉得腰间的痒痒肉被不轻不重的挠了几下,当下拧着身子道,“先放开我,再说其他。”
猎户和林安二人,素来都是床下事听林安的主意,床上事猎户说了算,这一次他却难得没有听话,而是继续抱紧了林安。
“媳妇儿先说。”猎户声音闷闷的,但还是很坚决地道,“说完再放开。”
一副生怕自己一旦放开了林安,林安就转身要和他分开的模样。
林安面上哭笑不得,心里却很得意。
瞧,猎户在他面前,不是也有耍赖的时候么?
“不是早就说好了?”林安拍拍猎户放在他腰间的手臂,道,“放心放心,三哥和我都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奸.夫.淫.夫了,等到了能做真正的夫夫的时候,我也不会拒绝啦。”
猎户这才将人给放开。
林安转过身,和猎户面对面的看着。
两双眼睛,互相瞅着对方。
猎户很快伸出一只手指,在林安脸颊上戳了戳。
林安瞪大眼睛看他,只作看不懂猎户的意思的样子。
猎户只得开口道:“媳妇儿,笑。”他想亲媳妇儿的小酒窝。
林安哼了一声,这才笑了出来。
两个酒窝,醉人又勾人。
猎户情不自禁地亲了下去。
林安仰着脑袋,等猎户亲完了,才把人推开:“快走快走,这里是两位老夫子的地方,要亲回去亲。”
猎户只站着不动,道:“一言为定?”
林安倒是懒得搭理他,奈何他单个儿想走,却被猎户拉住了手。他又打不过猎户,论力气也推不开人,只得苦哈哈的道:“一言为定!”
两人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