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递到了霍昀面前。
霍昀也没外道,接过来一目十行,嘴角也泛起了一丝冷意,“这是说笑呢,当初为了半副嫁妆不要了孩子,如今还想插手孩子的婚事?”
定南侯夫人和离的时候,为了将徐宁一并带出来,甘愿将自己的一半嫁妆留给了顾家。当时的顾家,只空有一副大族的架子,内里早就空了,虽然有两三子弟为官,所得俸禄又能有多少?就算还有些私下里得的孝敬,也难以维持那一大家子数房人口的用度。要不,他们也不能叫徐宁生父娶了一个商家女——其实,当初顾家愿意让皇商孤女进门,其用意如何,用脚趾头想一想,也能知道。
“他们的脸呢?”霍昀冷笑着将信丢在了桌子上,“如今阿宁乃是定南侯府的大小姐,轮得到他们插手?”
想到了什么,问定南侯夫人,“徐侯不让你们回西南,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徐春走后,与妻子时常鸿雁传书。霍昀还曾经笑过定南侯夫人,当初她才订了亲就敢千里追夫了,他们这成了亲的反而要两地相思?当时定南侯夫人只是笑笑没说话。
“我们临上京前,就听说了顾唯被人弹劾,八成是要夺官。顾家人么,外边儿看着是大族做派,体面的很,内里什么龌龊事儿都做得出。我和阿宁留在西南,他们终究会来扰了我们。为了这个,侯爷与我商量着,我们先留在京城。等事情过去,我们再回去。没想到,就隔了几千里,也还落不到个清净。”
顾唯便是定南侯夫人的前夫,徐宁的生父。原本,顾唯乃是一州的父母官,却因私收贿赂丢了官。他是顾家这一辈中出仕最早官阶最高的,这丢官的缘由又很是不能说出口,西南也并非只有顾家一户大族,这此消彼长,顾家其势,已经低了不少。
再者徐宁母亲和离,再嫁定南侯,顾家被人嘲笑了许久。
尤其是当初定南侯夫人离开的时候,一半嫁妆虽然留下了,但顾家老夫人扣下的多是出息丰厚的店铺,店铺里的掌柜伙计,却没有留下,全都换上了顾家的心腹下人。不过一半年中,外行加上贪墨,出息连从前的一般都没剩下。
再想从前如过去那样清高,视金银如粪土,却还要锦衣玉食地过日子,是不能了。
这主意,就打到了徐宁的身上来了。
就算当初和离徐宁被带走了,可这血脉亲缘是断不了的。阿宁是顾家的孩子,怎么会因为要做侯府千金,就不要了生父祖母家族是不是呢?
传出去,这名声还不得臭到了满大凤?
定南侯夫人再如何强悍,也是有软肋的。徐宁,就是她的软肋。
接到了顾老夫人书信的定南侯夫人满心的火气,只觉得心头堵得难受,与霍昀说道,“这人哪,但凡不要了脸面,就没什么做不出的了。”
从来没有对阿宁有过半分慈爱的顾老太太,这会儿倒是想起了阿宁来了?什么她的侄孙,如今在西南最大的白鹤,很得山长看重,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前程就在眼前,什么亲上做亲,也并不会嫌弃阿宁如今的名声云云。
瞅着,字里行间竟是将阿宁的亲事,要拿捏在了手里。
“哪怕我养着阿宁一辈子,也不会叫她得意了去。”
定南侯夫人冷笑,“吸了我半辈子的血,如今血没了,就把主意打到了阿宁身上。也不看看,我怕过什么!”
真要是顾忌名声,她也不会和离,更不会再嫁了!
霍昀劝道:“既然你能想明白,何必再生气呢?”
“想明白是一回事,气不气的,不又是另外一回事么?”
想到了徐宁,霍昀心中一动。之前婆婆想为沈安求娶徐宁,她是知道的。可是沈安父亲不愿意,这件事儿,也就没再提起。此时又与定南侯夫人提起阿宁,便想到了娘家的侄子。
她大哥膝下二子,长子已经成亲,次子却是尚未议亲。
不是霍昀夸口,论起人物品行能为,侄子绝对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论起家世来,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