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母子三人孤儿寡母的,总这么逃难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个地方落脚,晚些日子再在山里开出两亩地,也算是有了个生计。
这年头能稳定下来比什么都不容易。那母子三人一开始有些犹豫,但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对着李牧是又谢又哭的。
不过这事虽然口头上说定了,但能不能成还要看龚雨伯。
龚雨伯是他们村的村长,他平日里是什么事都管不上,可如果要让这母子三人在山里落户,就得去山下县太爷那边挂名,这事儿就得麻烦他帮忙跑一趟了。
以李牧和他们家的关系,这事麻烦。
吃完了饭,仲修远照例准备收拾了东西去洗,如同昨夜一样,他才有动作就有人与他抢。
“我来我来,这些事情还是女人来做吧!”苏大勇的女儿舒雨急忙去抢仲修远手中的碗筷。
仲修远本想拒绝,但一旁她娘却道:“你就让她去吧,我们在你们家白吃白住的,总要做点事情。”
听了这话,仲修远放弃了与那人争,他没多想,只当能让几人心里舒服。
她娘却又道:“一个家总得有个女人才像家,李牧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抽个时间定下来。”
闻言,一屋子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白桂花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在那母子三人疑惑的注视之下笑着说道:“苏家嫂子你这话可不能说,你这说了有人听了可要不高兴的。”
白桂花说话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仲修远,接着道:“日子过得舒坦就成,你说是不是?”
白桂花这么一说之下,那母女三人才总算回过劲来,他们昨天就觉得奇怪了,怎么的李牧身边还跟着个男人?
现在想明白了,几人脸色就有些奇怪了。
瞧见这一幕,李牧依旧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一旁站着的仲修远心里却是老大不舒服,直泛着酸。
他与李牧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何时须要别人指手画脚了?
仲修远这么想着,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言的李牧,又起了些腻歪心思。
李牧这人其实简单,平日里生活上没啥讲究,东西是能用就行,衣服是能穿就好,唯一顾着的一点就是那张嘴,他爱嘴馋。
以前他从来没对这些琐事上心,如今却觉得是该要上些心。军营里他勾勾手指动辄就是千军万马,如今两个人搭伙生活,却总不能都这样粗糙。
吃完了饭,收拾完家里,让几人在家中休息,李牧便准备赶了鸭子去水塘那边。
仲修远见状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仲修远的主动提议让李牧有些惊讶,从昨天下午开始这人就有些粘人。
李牧点头,把鸭子从鸭笼里放出来之后,看着仲修远把鸭子往山下赶,“那你去吧。”
正高兴的仲修远脚下步伐一顿,他回头看向停下脚步不准备一起走的李牧,李牧他不去了?
“家里有客人中得留个人看着。”李牧道。
仲修远闻言哑然。
李牧不去了,他还去做甚?
仲修远看了一眼屋子中坐着的那苏雨,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让李牧去放鸭子他留下来。
李牧交代了两句,便向着屋子当中走去,仲修远见状只得拿了旁边的树枝,赶着一群鸭子往山下走。
赶着鸭子走到下山的路口,仲修远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去与面前那些鸭子说话,“你们自己去可好?”
仲修远知道自己此刻有些傻,可他一想到让李牧和那苏雨有了机会单独待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
“我再不回去,你们鸭爹都让人给拐跑了!”仲修远红着耳廓说道。
听了仲修远的话一群半大鸭子没理会仲修远,只一个个的继续往下走,仲修远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鸭子全部向着山下走这才往回走去。
仲修远折返回来往山上走这一路,村里头热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到了家门口,他正准备问就见李牧等人出了门,“这是怎么了?”
一道往外面走准备去看热闹的徐甜开了口,“山下孙老爷家来接人了。”
之前张舒兰和孙老爷家说好的时间就是这个月的月中,也就是这一两天。
今天中午那孙老爷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上了山,准备把龚茵茵带走,本来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进行着,可是就在交接人的时候李晓萱却突然发疯。
之前张舒兰和龚光远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张舒兰的脑袋就一直偏头痛,一直没见好,今天一大早就痛得爬不起来,见着这孙老爷来了,好不容易强撑着起来准备把这帐结了。
结果倒好,那小妮子说什么都不愿意跟着走,把张舒兰气得不轻。
一番打骂下来后,总算是让她换了件稍好点的衣服收拾了一下,结果李晓萱又开始闹了,她说什么都不让张舒兰把龚茵茵交给那孙老爷。
张舒兰一手拽着龚茵茵的头发把她往门外扯,一手指着李晓萱破口大骂,“……这么多年下来你就生了这么个赔钱货,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不说,如今我给找了个好人家嫁了,你居然还敢拦着……”
听着张舒兰这话看热闹的人中有人不平,“这孙老爷也能算得上好人家?”
张舒兰瞪向那人,“我龚家的事情关你屁事,要你在这里说屁话!”
“你这……”四周的人见状都气得不轻,张舒兰家如今的势头已经没了之前那么大,村里出了个李牧,又知道龚光远被人打残了之后,众人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他们是不敢指着张舒兰骂也不敢动手,可是明里暗里说两句还是敢的。
“你也不怕遭天谴哦,这么个九岁的娃娃……”有个老太婆指着山后面的乱葬岗就说:“这么小的死了那地府是不收的,迟早得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