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六爷好意,这宅子太大了,我一人住……”
“你一人住?”赵斐含笑。
“不然呢?”
“难道你不带盼夏?她不日就要被送出宫,你只当是我给她的,替她收着就是。”
陆湘没想到他会把盼夏也计算在内,低声道:“既是给盼夏的,我自然没有推拒的道理,我先替她拿着,若是她要推辞,且等她来说。”
赵斐不置可否:“关于盼夏,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陆湘一直以为,赵斐对盼夏的生死置若罔闻,手里捧着赵斐给的房契,又听他这一句,顿时有些惊讶。
赵斐道:“我身边有个侍卫,一直心仪于她,从前我问过她的意思,她不愿意跟他,只想留在长禧宫当差。如今……那侍卫倒想随她出宫。”
“哪个侍卫?”陆湘大吃一惊。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内情,赵斐身边的侍卫喜欢上了盼夏。
“秦延,你不认识。”
确实不认识。
陆湘有些泄气,又担忧起:“那……如今盼夏已经……不能走路了,他还肯照顾盼夏么?”
赵斐点头。
这个秦延,陆湘倒是颇为感动,只是她不能帮着盼夏应下,盼夏虽是伤着了,可喜欢这种事,不是伤不伤的就能解决的。
陆湘很清楚,盼夏对赵斐的痴迷。
“秦延武艺高强,你且把他留下,护着你也好。”
陆湘正思索着盼夏和秦延的事,忽然听到赵斐这一句话,莫名觉得有些暖意,却没好气道:“秦延心仪盼夏,叫他留下护着我做什么?”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赵斐道。
陆湘乍觉得好笑。
一个人怎么了,她一个人活了一百多年了,谁比她活得更好。
然而多琢磨了片刻,陆湘觉得这句话十分耳熟。
是谁说过呢?七十多年前,那个人临终的时候,好像说过同样的话。
他说:我突然舍不得死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心突然被什么东西揪住,眼泪毫无征兆地陆湘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刹那间泪雨滂沱。
赵斐原本一直坐在书案一旁,忽然见她哭得这样厉害,一时有些意外。
他从书案那边走过来,想问她到底怎么了,却知她此刻哭得厉害,根本不能答话。
赵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湘,他拿了帕子,想替陆湘擦一下眼泪。
就在帕子快碰到陆湘的时候,赵斐突然改了主意,松手将帕子扔在地上,用他修长的手指,在陆湘的脸颊上抹了一把。
陆湘正伤心着,赵斐来替她擦泪,也并未闪躲,然则当他手指碰到脸颊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竟被他捧住了。
她往后一缩,赵斐却捏住她,不叫她躲。
他的手指纤长,如竹节一般,这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捧着她的脸,似乎在微微颤抖。
他在紧张么?陆湘仰起头,看向赵斐。
见陆湘老实了,赵斐方才一笑,用大拇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将脸颊上的泪痕抹掉,声音沉静下来:“哭成这样,又想起你的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陆湘吸了吸鼻子。
赵斐见她止住了哭泣,顿时笑了,声音却发凉。
“每回提到你的朋友,你都会特别冲动。”
“我……”
有吗?
陆湘不肯承认,“还是说秦延和盼夏的事吧。”
“我已经将秦延撵出去了,如今他就住在我说的这宅子里,等你送了盼夏过去,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他对盼夏真的那么痴情吗?”
赵斐摇头:“我也不知,且看看吧,便是他靠不住,盼夏不还有你吗?”
“我不会照顾人。”陆湘叹了口气。
她习惯了一个人走,她的路,没人能陪着。
赵斐目光一动,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话。
“你今日匆匆过来,所为何事?”
来了长禧宫,各种的事情一打岔,陆湘倒真把今日过来的本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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