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得令,连忙朝外跑去。
帐内众人已没了谈论的心思,全都走到帐外眺望,竟看见远方莫名其妙亮起了火光!仔细倾听,喊杀声越来越响!
不多时,被派出查探情况的人连滚带爬地回来了。
“肖公,不好了!!!”那人惊慌失措道,“有敌军夜袭,已攻破东南三营了!!!”
“什么?!”众人纷纷色变。敌军?从哪儿冒出来的敌军?!
然而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肖嘉当机立断道:“快,快去击鼓迎战!”
众军官拔腿就跑,忙去集结自己的兵马。他们本还雄心壮志地想攻下淮南作为自己的效忠状。可一旦徐州有失,就算田畴再为他们着想,他们的前程也全完了!
黑夜中,成片的火光迅速亮起,转眼之间,徐州就成了一片激烈的战场!
第297章 徐州之战
与此同时,二里地外。
“报——建武将军!”一名探子快马冲来,向马束禀报道,“我军已破敌军东南三营,尚未遭到反抗!”
马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事情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发展,他带着奇兵趁夜偷袭,打了徐州军一个措手不及。徐州军混乱之下四散溃逃,根本没有进行有效的反击。
“继续进攻!”马束下令道,“一鼓作气攻进他们的主将营,最好能生擒他们的将领!别给他们反击的机会!”
“是!”传令兵掉马就走,去给军队传令了。
火光照亮马束的脸庞,照映出他眼中兴奋的光芒。他就要像这样势如破竹地前进,谁也别想阻挡他的脚步!
只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理想总不会实现得太顺利。
没过多久,他看到军营里大片大片的火光亮起,喊杀声越来越响,军队向前推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徐州军反应过来,开始抵抗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接二连三的探子前来汇报军情:“建武将军,东面遭遇敌军反击!”
“建武将军,有一支敌军绕到北面向我们的侧方发起进攻!”
“建武将军……”
听着源源不断的最近军情,马束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眉头也越皱越紧。
徐州军的反应比他想象得更快,反击也比他想得更猛。他原以为徐州军收到梁国亡国的消息,应该正是六神无主之际。却没想到,徐州军的军官们竟然与他不谋而合,都认为眼下是立功的良机,关乎后半生的前程。因此徐州军非但没有就此认输,反而开始了凶猛的反扑!
马束咬牙道:“死战到底,谁也不准退!我们必须拿下徐州!!”
命令层层传达下去,他手下的官兵们硬着头皮,咬牙死战!
战事愈演愈烈,一场突如其来的夜间偷袭,转眼就变成了两军之间的全面厮杀……
……
一个时辰后,徐州军营里,肖嘉焦躁地来回踱着步。
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从前线冲回来,肖嘉快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急切地问道:“形势如何?”
那探子连连摇头:“将军,东路军就快撑不住了!”
肖嘉呼吸一窒,咬牙切齿道:“什么叫撑不住了?撑不住也得给我撑住!”
站在他身边的人每个人脸色都极为难看。
虽然他们已经组织了反击,但是敌军毕竟占了先手,一开始就把他们杀得人仰马翻。他们反攻得仓促,没能逆转局势。而且军官们虽然下了决心要建功立业、让蜀帝对他们刮目相看,可士卒们却因为故国被破而正处于茫然期,并不能与军官们同心。于是一番激战后,到底还是徐州军落了下风。
肖嘉下了命令,传令兵却犹豫着没有立刻去传令。
身边的人劝道:“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还是撤吧!今日的形势太糟糕了,将士们都快撑不住了,就算硬撑,只是徒增更多牺牲而已。还不如我们先撤出几里,重整兵马后,再想办法夺回阵地!”
“是啊将军,再打下去,只怕军队就要溃散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减少伤亡,以后我们随时还能再回来的!”
在众人的劝说下,肖嘉逐渐冷静了下来。的确,他现在只知道进攻他们的是淮南来的军队,可淮南什么时候多出一支军队来了?他连敌军的来历和规模都不清楚,硬撑下去,就算最终守住阵地,伤亡也将不可估量。唯有先撤之后再做打算了。
肖嘉撑住额头,咬牙切齿道:“撤……我们撤!”
传令兵们立刻冲出去鸣金传令了。
肖嘉叮嘱道:“今日之事,务必压住消息。待我们夺回阵地,剿灭敌军,再向徐公禀报!”这么丢人的事,他都不敢让田畴和朱瑙知道。只有尽快想办法挽回损失再说了。
吩咐完这句,他才骑上马,带着众人向西北方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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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亮时,战事已经彻底结束。
马束走在他们刚刚夺下的徐州军营里,取得了胜利的他脸色却并不好看。
四处都是浓重的血腥气,呛得人阵阵反胃。满地都是横陈的尸首,尸首身下压着一面面被踩烂的军旗,有徐州军的,也有他们的。
疲惫的士卒们并没有休息,正在打扫战场。他们从满地的尸首中找出自己的同伴,将尸体拖回,准备下葬。
马束看着一具具被拖出来的尸体,只觉心口阵阵绞痛。他实在太心疼了,只是他心疼的并不是那些逝去的生命,而是这支军队的一切都是他辛辛苦苦筹建起来的。损失任何一点力量他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补回来。他也没想到这第一仗就打掉了他超过十分之一的兵马才勉强获得惨胜!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手里的兵都是新兵,徐州军却是田畴带出来的训练有素的老兵,双方的战斗力其实有着不小的差距。他能取胜,只是因为他抢占了先机而已……
这时,马束忽然听到了阵阵哭声。他循着哭声回头一望,看见一个年轻的士卒正抱着地上的一具尸体哭。
这些兵都是淮南人,本来就是同乡,再加上这几个月来一直在一起训练,互相之间早已情义深厚。那年轻士卒的哭声使得氛围愈发悲戚,越来越多人开始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