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故意要瞒你……”苏青的眼泪倏地滚了下来,但她一时还不敢哭,还想着要先说清楚:“……我怕你知道了
会……会生我的气,会怪我当时没有看好你……所以我、我不敢告诉你……”
沈重又笑了一下,“所以你就看着我像傻子一样拼命复健,还由着我整天发梦,骗我将来还能站起来。”
“我、我不想你不高兴,你每天都那么认真,我怕你……”苏青战战兢兢地解释到一半,沈重突然操纵着轮椅又往前进了几公
分,身下的轮子已经有一点点悬空了。
“不要!”苏青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软在地上,已经完全止不住泪,“阿重,你怪我好了,是我不好,从一开始就是
我不对,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骗你。你先退回来好不好?你先退回来再骂我……好不好?”
沈重好像完全没有听见她的哀求,只是神游物外一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声音飘忽地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我不会
好了,错过的时机就不会再有了。你知道的,你连我现在这样能不能骑马、能不能坐滑翔伞都研究过了,你只是一直不告诉
我。”
苏青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都能拿出来做呈堂证供。
苏青没有反驳他的借口,也没有给自己辩白的心情,只是半跪在地上往楼梯的方向爬了爬,小心翼翼地说:“阿重,你先过来
好不好,我……”
她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又想冲过去,又知道自己快不过他的轮子,一时间纠结地泪如雨下。
断了线的眼泪沿着她的脸颊径直滚落,直接砸在地毯上,洇出了一小块湿迹。
沈重依旧垂着头,怔忡了许久,才恍恍惚惚地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骗我……”
他终于转头看了苏青一眼,冷静下来质问她:“你怎么能每天都骗我,骗了足足半年?你是不是打算骗我一辈子?你以为我永
远都不会知道是不是?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何方?根本就轮不到沈默对他动手,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怒意冲冲,眼看就要爆发,最后却戛然而止。
苏青已经被眼泪完全模糊了视线,下意识地抹了抹眼泪,抽泣着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瞒着你……都怪我,好不好?沈
先生……都是我的错,你……你不要……”
她说不下去,只能抬起头来,隔着满脸泪珠祈求地看着他。
沈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声音又平静飘忽起来:“别哭了,哭有什么用?”
他说着就操纵着身下的轮椅退了几步,掉头就往卧室的方向而去。
苏青坐在地上呆了几秒。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哭根本没有用,要不是因为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他现在也不会这么惨。
沈重进了卧室就重重地摔上了门,苏青被摔门声惊醒,飞快地爬起来冲过去,一边敲门一边尽力冷静地说:“阿重,你让我进
去好不好?我……你要是生我气的话,我就不碰你了,你让我进去陪着你就好。”
沈重没有回答,房门被他从里面锁上了,苏青用力拧了几下门锁都拧不动,又忍不住带着哭腔喊:“求求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沈先生……沈先生……”
她不停地敲门哀求,片刻后沈重终于开了门,退后了一些让她进来。
他脸色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苏青一进房就知道糟糕了。
沈重原来睡的那张单人的护理床被从仓库里搬了出来,已经铺好了,放在离他们大床最远的墙边。
家里的佣人晚饭前就都放假回去了,他是下午就知道了这件事、让人把床搬进来、等沈默他们走了才来跟她算账的。
他从下午到晚上都这么冷静,连逼她说实话的方式都算得完美无缺,是因为他早已经想好了,不要再碰她了。
苏青的眼泪一瞬间就停了下来。
沈重一言不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张床,自己掉头去了洗手间。
苏青不敢说话,更不敢放他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到门口,咬住嘴唇站在角落里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