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时沈重才回办公室,他一进门,苏青就弹起来跑去把所有落地玻璃窗的百叶帘都关上
了,回来紧张兮兮地把手探到他腰上。
果然全是冷汗。
知觉回来了,酸和疼也回来了,沈重又死要面子,特别能忍,从来不会主动开口说自己难受。
他前一阵子心急,手术做完三个星期就回国了,每天晚上要折腾去剧场,刚恢复了一点又做了
不少运动,完全是在拔苗助长。
也只有苏青勉强能看得住他,勒令他不能乱动,及时休息,还换回了原来高背的电动轮椅,才
让疼痛发作的频率降低了一点。
苏青帮沈重趴到沙发上,一边替他揉揉紧绷的腰背,一边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Baron刚才提
的要求。
沈重一时没有说话,苏青自己边思考边说:“离得比较近的城市没有问题,坐车可以当天往
返,演出结束回来大概也就半夜。但是要坐飞机去的城市……我就得提前一天到,晚一天回来
了,等于要走三天两夜。就算有合适的航班,我也至少要周五晚上走,周六演出完回来,否则
万一航班延误,就要耽误演出了。”
她自顾自地纠结了一会儿,决定道:“我再去跟Baron说说看,过夜的地方我就不去了,离得
近的几个城市我都去演周六的晚场,你晚上等我回来,好不好?”
沈重思考了一会儿,忽然说:“我跟你去。”
“哈?”
沈重慢慢转过身来躺好,仰脸看着她说:“这两天刚好有个公益组织来找我注资,他们是做无
障碍设施推广的,我就当去实地考察。”
苏青愣了一下,“他们还真会找人哎。”
沈重笑笑,“他们不是直接来要钱对各种场所进行无障碍改造的,而是希望能有人愿意出面体
验一下外面这个世界有多少困难。你知道的,国外剧场都会有一排位置留给轮椅停放,但是你
前一阵子演出那个剧场虽然是新建的,各项设施都很高级,可还是没有轮椅停放的位置,我只
能去音控室,否则的话要么得占走廊的位置,要么得在众目睽睽之下转移到座位上,让人帮我
把轮椅推走,演出结束以后再来接我,真的很不方便。我出门都已经这样麻烦了,那其他没有
专人照顾、没有私人交通工具的残障人士,就只能被困在家里了。我出去走走,再花些钱在公
共意识推广上,总归是件好事。”
他说话的口吻完全公事公办,冷静极了,苏青却半跪到地毯上,默默地把脸埋在他肩头,很久
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