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在给客人倒茶呢,你和彩霞处好点,慢慢就对这里一草一物都熟络了。”
到了六点多开席,红梅和彩霞给秀梅端饭菜过来了,三个人一起坐着吃,说说笑笑的。
秀梅也算是个勤快的人,第三天回了门后,第四天就开始和公公、彩霞一起下地收花生。
红梅最近身子好不少,时不时骑自行车出去卖货,下午还帮着家里摘花生。桂芝也照样天天下地干活,挺着大肚子虽累,也没听见她叫苦。
村里的怀孕女人很少在家养着,都像普通人一样下地干活。
秋收后,红梅又在翻着她的账本。
“苏醒,今年我可没桂芝挣得多,她太厉害了,才过来一年就超过我了。”
苏醒过来瞧瞧,“怎么可能,现在已经秋收了,她不就是种了西瓜和花生吗?”
“你看,我从年初到现在只挣三百九十七块二,桂芝卖西瓜一百九十七,卖花生足足有两百二!她不就有四百一十七吗。我比她挣得少,却比她花得多。”
苏醒戳她的脑门,“瞧你,才相差那么一点,你还真喜欢算账,她身体好多挣就多挣呗。对了,现在天气慢慢转凉,你别再去卖货了,好好在家养着,还有两个月好生了。”
红梅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确实不敢再骑自行车。“桂芝说这几天她要给别人剥花生,一天也能挣个一块五或两块,我到时候跟她一起吧。”
苏醒不乐意,“剥那玩意儿手疼,不许去!”
“她们都用竹夹子,我让桂芝也帮我做一个,用竹夹子一点儿都不疼。桂芝怀双胎都能干,我怀一胎有啥不能干的,天天呆在家里也烦。再说,桂芝去干活,我要是在家歇着,不是显得我太娇气吗?”
“我能挣钱,我老婆娇气点又咋的,没人敢说。”苏醒搂着红梅的腰说。
红梅撒娇起来,“不嘛,我就去就去,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
苏醒被红梅那股子劲折服了,“你呀,就是闲不住。不过你可得记着时常起身走一走,坐久了不好。”
“这个我懂。”红梅笑着说。
红梅和桂芝一起去村头强子家剥花生,没想到方荷花也要跟着一起去,秋收后家里没啥事,她更呆不住。
强子最近在做花生买卖,就是收花生去城里卖,后来发现剥成花生米挣得更多,他就请人来家里剥花生。
他家就三间屋子,村里大半妇女都过来了,每间屋子都有十几个人。
红梅每剥一会儿就起身在门口走走,还拿起带的水壶喝喝水。桂芝却一心坐着剥,那双手忙乎得可快了。
“桂芝,你剥得也太快了吧,起来走走吧。”红梅提醒她。
桂芝抬头瞧了一会儿,说:“没事,我不累。”
红梅心想,桂芝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怎么会不累?只不过她一心惦记着多挣钱,不怎么爱惜自己身体而已。
桂芝不听,红梅也懒得再说,反正她是该歇会儿就歇会儿。
剥花生连剥一个月,终于没花生可剥了,因为强子的几笔买卖做完了。
就这段时间,桂芝每天都能挣两块,方荷花也是每天挣两块。红梅少很多,有时一块,有时□□,更少的时间就六毛钱。
红梅虽有心跟桂芝比挣钱,但比不上也没办法。
桂芝拿着她那六十块钱,欢喜得不行,仔细地收进箱子里。
但接下来两天,她身体不舒服了,肚子疼,腰也疼,哪哪都难受,饭也吃不下多少。
苏福责怪她,“我看你是为了挣钱连命都不要了,连剥一个月的花生,每天坐十个小时,能不出事吗?”
桂芝恼道:“瞎嚷嚷啥,我挣钱咋了,挣钱一个人偷偷花了吗?怀双胎很多人都早产,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剥花生才肚子疼的?你还是赶紧跟村里的接生婆打声招呼,叫她这几天别出远门。”
苏福出门来,红梅问他桂芝咋样了,苏福说准备去找接生婆,提前打声招呼。
红梅一愣,“桂芝要在家生孩子?”
苏福疑惑,“不在家生去哪儿生?”
红梅支支吾吾地说:“我想去镇医院生。”
苏福一听,又回屋了。“嫂子说她想去镇医院生,你打算在家生?”
桂芝惊讶地张着嘴,“大家不都是在家生吗,有几个愿去医院生的,嫂子何必花那个钱呢?”
苏福做不了主,又去问他妈。
方荷花也愁,一时下不了决心,就去镇上医院问问价。结果医生告诉她,生单胎要五十多块钱,生双胎可能多个几块。如果早产,建议去县医院,早产当然更贵,要七十左右。
方荷花回来告诉桂芝,桂芝直呼太贵,说:“我不去医院,我才挣六十块钱,岂不是全花掉都不够?不去不去。”
桂芝坚持不去,方荷花也没说什么,就由着她。方荷花是觉得双胎的孩子重量都小,肯定好生。
这可把红梅愁坏了,桂芝怀双胎而且还有可能早产,都打算在家生,而她之前一直是计划去医院生的。
她跟苏醒商量,苏醒直接拍板说:“去医院生,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省这个钱干嘛?你要是顺产不才五十多块嘛,这个钱咱花得起!”
红梅心里暖暖的,躺在苏醒的胳肢窝里笑眯眯地说:“我听你的。”
不过红梅并没有把这个打算跟家里人说,免得被大家说她娇气,或许还会说她钱多造得慌。
桂芝这些天肚子疼得难受,晚上睡觉根本翻不了身,而且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她也没去医院检查,硬是扛到十一月二十六这天。
这天一大早,她疼得直捶床,吓得苏福拖着鞋就跑去找接生婆了。接生婆很生猛,一来就叫方荷花准备好开水和剪刀,然后坐在那儿边聊天边让桂芝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