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贵夫人闻言只立即捏着帕子捂住嘴角,哭得一脸伤心欲绝,嘴里只喃喃道着:“为何…为何我的儿如此命苦啊…”
身后那名少女闻言,亦是忍不住红了眼,只忍不住将脸别开了,过了好一阵,这才转回来,对那位贵夫人安抚道:“娘,莫要伤心了,这签许是也有不准的时候,咱们…咱们赶紧下山吧,姐姐还在等着咱们呢…”
贵夫人闻言,只有些失魂落魄的被少女搀扶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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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鸿哥儿将自己手中的签条递给了里头那位老沙僧,里头那个老沙僧接到签条后只有些诧异的抬眼看了鸿哥儿一眼,随即缓缓点头道:“嗯,不错,导大众尊者,此乃上上签也,小哥儿周身清净,并无多少闲杂糟心之事儿,万事只需随着心走,将来必定有所作为。”
老沙僧话音将落,只见纪鸢面上喜之又喜。
而前头那两位正欲离去的母女闻言忍不住回头看了鸿哥儿及纪鸢一眼。
因为之前二人一直对背着纪鸢,纪鸢未曾瞧见二人面相,此番回头,纪鸢只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了身旁那名少女身上。
只见对方年纪跟她相仿,兴许比纪鸢大上一二岁,生了一张瓜子脸面,淡眉细目,相貌清秀淡雅,说话温柔秀气,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秀美,五官算不上十分惊艳,但举手投足间姿态却极美。
不过匆匆瞧了那么一眼,却令纪鸢心生诧异,这几日不知怎么呢,只觉得但凡见了的人都觉得有些莫名眼熟。
眼前这女子,又好似在哪来瞧见过似的,纪鸢忍不住看了又看,心中则忍不住嘀咕着,真是见了个鬼,嘀咕往后,想到这里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宜如此大放厥词,便立马抿了抿嘴,不敢胡言乱语了。
而对方见到她似乎也有些惊艳,二人堪堪对视了一阵,随即,纷纷不约而同的收回了目光。
两路人马,抽了两道截然相反的签子,两种全然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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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在这寺庙中一连着住了七八日,纪鸢历来被拘着管了,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每日抄抄经书,往那寺庙里逛逛,吃吃斋饭,并未觉得跟往日的日子有什么不同。
日子一晃而过。
转眼,第二日便要下山。
此番出行,因霍元昭没有跟上,而尹氏跟纪鸢又历来是喜静低调之人,周身并且带多少人侍奉,是以,只觉得这一回要比以往任何一回都要来得清净安心不少。
却说这日,菱儿在里头打点行李,纪鸢便来到院子里消食赏月,恰逢赶上了十五月圆之夜,许是这山上距离天上更近一些,只觉得这夜的月亮又大又圆。
纪鸢没敢走多远,只立在外头散了散,正要回来时,只忽而闻得身后响起了一道试探的声音:“可是…纪家姐姐?”
纪鸢闻言只有些诧异,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廊下立着位十二三岁的圆脸姑娘,对方穿了一袭粉色纱裙,头上绾着一对可爱的双丫鬓,她正瞪着一对葡萄大小的眼珠子,一脸惊诧与惊喜的看着纪鸢。
纪鸢目光细细在对方脸上打探,过了好一阵,纪鸢忍着心中惊讶,只迟疑唤着:“王家…妹子?”
话音将落,对方竟在原地跳了两下,一脸激动连连的冲着纪鸢跑了过来,拉着纪鸢的手道:“鸢儿姐姐,果真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没有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你,这么些年你都去哪儿呢,我跟我哥都急死了,还以为你们家后来又遭到了啥变故,突然间就人去楼空了。”
第39章
却说眼前这王家妹子乃是山东祁东县上王员外的幼女, 名唤王婉君, 王员外夫妻伉俪情深,二人相濡以沫的深情成为了整个祁东上人尽皆知的一桩美谈。
只王员外的发妻身子不好,人到中年才为他生下了一双儿女。
哥哥唤作王淮临, 年方十七, 小时候曾在纪如霖座下拜读。
王婉君是妹妹, 比纪鸢小上一两岁, 小时候最喜欢的人是哥哥, 最喜欢缠着他,便是连王淮临到纪家上课, 也非得跟着缠着跑来。
因王婉君小时候被家中父母给惯怀了,自幼刁蛮任性、调皮捣蛋, 见哥哥喜欢往纪鸢跟前凑, 打小便恨透了纪鸢, 镇日跑来寻她的麻烦。
后来纪鸢发作, 玩心大发, 趁着王婉君睡着之际, 偷偷命人将她放到了一个成人高的歪脖子树上吓唬吓唬她, 在下头垫了软垫,自己偷偷躲到了远处看着,结果没想到看着看着一不小心歪着睡着了。
也没想到那王婉君果真惧高, 醒来后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只抱着树枝跟着小猫似的害怕得只呜咽抽泣。
再后来, 一看到纪鸢双腿就发软, 彻底老实了。
那个时候,小屁孩还真好收拾。
虽然,纪鸢第一次被纪如霖打了手心,但是,其实当时她心中还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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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当年的小丫头片子转眼便长这么大了,若不是她主动招呼,纪鸢定是认不出来了。
纪鸢见王婉君圆脸肉嘟嘟的,还透着些许婴儿肥,大概是人长大了,性子变得乖觉了起来,只觉得比小时候瞧着要讨喜多了。
纪鸢真想捏一捏她的小肉脸。
“你…怎么来京城呢?什么时候来的?不是应当在山东的么?”
愣了好一阵,纪鸢这才后知后觉的主动发问。
大抵是这么多年以来,打头一回遇到相熟之人,对方还是生她养她,她活了八、九年的家乡里的熟人,这一刻,只觉得就跟遇到了家人似的,心中莫名高兴及…酸楚。
“我来京城一个多月了,我大伯外放派回京城做官了,便接了咱们一家来,爹爹说明年哥哥要参加科举考试,咱们便举家搬迁过来了。”
王婉君见了纪鸢双眼一直冒光,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忍不住跟着原处蹦跶,压根停不下来,说完,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将纪鸢打量了又打量,忍不住夸赞道:“鸢儿姐姐,你变得好美了,就跟画中的仙子似的,我方才远远地瞧着有些像你,却一直不敢认,还是后来见了你做了一个揉耳朵的动作,便越发确定是你,这才鼓起了勇气跟你相认的。”
纪鸢听了顿时忍俊不禁,心里也有些许感动。
她无事喜欢揉耳朵,这是打小便养成的习惯了,然而,这个习惯,到了现如今知晓的人并不多了,眼下,看着眼前的伶俐可爱的小姑娘,她竟然还记得,纪鸢终究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对方的小肉鼻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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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姐姐,你怎么也在京城呢?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知道,当年我跟哥哥去纪府探望你的时候,发现你们府中落了锁,彻底没人了,可差点没将我跟哥哥两人给吓坏了,后来,在哥哥的央求下,爹爹派人四下打听,听说那段时日有人到你们府上前去闹事,只以为你与鸿哥儿出了啥变故,后来哥哥又一连着寻了大半年,想要找到那几个上你们府上闹事的问个清楚明白,结果没想到一直找不到任何音讯,为此,哥哥内疚了好些年,只觉得自老师走后,没有好好照顾到你们,若是这会儿知道鸢姐姐好好地,也在京城的话,哥哥定会高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