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鸢轻轻抿了抿嘴,只有些感激的说着:“那…那多谢二公子了。”
霍元懿又深深瞅了她一眼,只懒洋洋的笑道:“真要感谢我的话, 届时让我尝尝你的好手艺便是了…”
说罢, 只一脸潇洒的转过了身子去, 将扇子一把挥开,举着背对着冲纪鸢跟五公子晃了晃道:“得了,表妹,他日再叙——”
只大摇大摆的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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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霍元懿走后,纪鸢只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生怕他认出了自己,毕竟,那日在那护城河边…多少有些尴尬。
同时,也为这霍家二公子的出手相助感到由衷的…感谢,她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主动相助,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倘若欺负鸿哥儿的是他们惹不起的人,惹不起,还能躲不起不成?
然纵使心有感激,可是一想到那霍元懿方才那灼热的眼神,纪鸢心里头又莫名有些烦恼及担忧,她只是寄居在霍家的一个外人,霍家收留了她们姐弟两,在她的内心深处,永远对霍家心存感激,是以,她永远永远都不想给霍家惹麻烦。
不知道是不是多虑了,总觉得平静的生活在这一刻似乎将要被打破,内心深处对未来有种深深的无力及茫然感。
见她面带愁思,五公子只上前安慰道:“鸢姐姐,你莫要担心了,这世上便没有二哥办不成的事儿,他既然开口了,鸿儒的事儿便准能妥了…”
纪鸢想到方才进院子时,听到霍元懿说的那番话,便知,这五公子原本也是在为鸿哥儿的事儿争相奔走,顿时,只冲着五公子道:“多谢五公子,鸿哥儿能够伴随五公子左右,是他天大的福分。”
五公子只有些羞涩道:“鸢姐姐说的哪儿的话,我天资愚钝,连夫子也道我是块朽木,若非鸿儒时时替我开导,我怕是…反正能够得鸿儒陪伴,才是我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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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拜别了五公子,从三房院子出来又绕过了一片林子,便见前头不远处乃是霍家几位姑娘们的住所,那霍家三姑娘的昭晖院便在前头。
菱儿见她往那边瞧,便随口问道:“恰好经过此地,姑娘可是想要去那昭晖院探望三姑娘一番?”
纪鸢想了想,道:“他日在去罢,一会儿得替鸿哥儿上药,先紧着他的伤势要紧。”
前头一条分叉口,二人正要往左拐时,忽而听到前头有人喊她。
纪鸢跟菱儿纷纷抬眼瞧去,便见不远处的芭蕉树下,有个丫鬟正在朝她们招手,远远地,嘴上只笑眯眯的唤着:“纪姑娘,我家姑娘有请。”
纪鸢觉得那丫头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菱儿想了想,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姑娘,那是枱梧院的人,是甄姑娘跟前的大丫头凝香姑娘。”
甄芙儿?
纪鸢只有些诧异。
略微思索了片刻,只领着菱儿缓缓走了上去。
待纪鸢走近后,凝香只忍不住拿眼细细打量了纪鸢片刻,随即笑着道:“我家姑娘就在前头,纪姑娘请跟奴婢来。”
说完,朝着纪鸢轻轻福了福身子,便自顾着在前头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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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这几株芭蕉树,便瞧见前头不远有一处八角凉亭,亭子另一头是一处院子,里面种植了各类花卉,有两个丫鬟各自提着一个小篮子正弯腰摘花,大清早的鲜花开得正艳,只见她们挑着绽放最为饱满夺目的,直接掐了整朵小心翼翼的放进了篮子里。
而亭子里,背对着一道穿身着凌白素锦衣裳的女子,衣裳十分简单,并没有多余花色,仅仅在双臂上搭了一道数丈长的烟罗淡紫色的纱质轻绡,轻绡落地,一直拖到了亭子外头,而头上亦是无任何装饰,三千青丝堪堪用一支金镶碎玉簪子随意绾住,正低着头靠在石桌前摆弄着什么。
听到身旁的丫鬟提点,对方只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她生了一张雪白如玉的瓜子脸面,肌肤细腻,眉眼如画,只觉得面若夹桃又似瑞雪出晴,目如明珠又似春水荡漾,五官细看不觉如何惊艳,但她面相极为讨喜,嫣然一笑间,轻易令人双眼迷离,又见她左边鬓角上别着一朵盛放的白色月季,说不上是人比花娇,还是花衬托得人更美。
此人便是这霍家二房倍受二太太王氏宠爱的姨侄女,霍家正正经经的表姑娘甄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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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纪鸢来了,甄芙儿便立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身旁丫鬟恭恭敬敬的给她递上了帕子,甄芙儿接着擦了擦手,动作虽随意,但实则那帕子却是细细致致的擦拭了每一根手指头,每一寸肌肤,适才将帕子重新递给了丫鬟,冲纪鸢笑着招呼道:“纪家妹妹,我方才眼尖的瞧见你从此处路过,还没来得及招呼,便见你一晃没影了,可叫我好等。”
说着,便亲自过来,牵着纪鸢的手往亭子里走。
纪鸢见状,只有些受宠若惊。
她们压根不算熟络,几年未曾打过照面,就端午那日在那琼楼阁碰到了一回,因甄芙儿深受长辈们喜爱,便一直坐在长辈那边陪着说笑,见了纪鸢,两人不过相识一笑,甚至都未曾来得及张口打招呼的。
眼下,见对方如此客气,纪鸢只言笑晏晏道:“我方才步履匆匆,未曾瞧见甄姐姐,瞧瞧我这眼神。”
甄芙儿只有些好奇道:“妹妹方才如此着急,是去往何处?”
纪鸢只如实道:“我方才去了三房。”想了想,又补充道:“我阿弟身子有些不适,今儿个是特意到三房去给他告假的,怕五公子久等,是以急了些,倒叫甄姐姐见怪了。”
一时说完,也不知是不是纪鸢的错觉,只觉得对方似隐隐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只立即招呼了凝香亲自过来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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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倒腾了一阵,端了两杯茶来,甄芙儿院子里的都是些个好东西,便是连茶都是今年的新茶,采自今年开春的头一茬新茶,取用了冒出头的头一尖,当采当炼,最大程度的保存了茶叶的原汁原味,整个府上统共不过才送来五斤,这甄芙儿这里便得了一份,由此可见她在府中的地位。
纪鸢一尝,果然口感不同,只觉得唇齿间残留着茶香,久久缭绕不曾散去,不由一连着赞了个好。
甄芙儿见状,掩嘴笑了笑,凝香闻言,忍不住说着:“这茶叶倒是其次,最要紧的便是泡茶的水,可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咱们姑娘取了初冬时节的第一场瑞雪保存了下来,由那冬雪融化成水浸泡的,可是这世间独一份的,不然,哪里泡得出这样的口感?”
纪鸢闻言面上只有些惊诧,实则,心里头隐隐有些猜测到了,她曾在林子间大公子的那间竹屋的书上看到过,有采集雪水、晨露等方法泡茶,见这会儿亭子间的石桌上摆放了小小瓷瓶、小银勺子等一应器具,便猜测到这会儿这甄芙儿应该是在采集早起的晨露,见这茶味道不同,只以为是由这晨露所泡呢?
她虽然隐隐有些猜到了方向,只她那竹奚小筑要啥没啥,压根没有尝试过,故只一知半解罢了。
凝香见纪鸢一脸惊诧,便又忍不住指着桌面上一应器具从纪鸢道:“咱们家姑娘历来讲究,便是饮茶,只吃上好的茶叶,吃饮最纯净的茶水,纪姑娘,您瞧,每日咱们姑娘早起都会采集晨起的露水泡水,采集早起沐浴第一道阳光的花瓣泡澡——”
这凝香姑娘言语间带着些许自豪跟骄傲,菱儿忍不住背对着过去翻了个白眼,纪鸢只笑笑,觉得人家确实有自豪跟骄傲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