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又一声响。
所有人都是一抖, 左忱猛地转头,望过去的眼神要吃人。
但郑雁仍旧躺在地下,不是他。
碰!
又是一声。
苏惊生回过神来, 才意识到门外的人还没有离开。他伸手晃晃左忱的肩,冲地上的郑雁抬抬下巴,四下一望, 跑进屋拿出两支细细的塑料扎带。
他出来时左忱已经把郑雁翻过来,攥住了他两只手腕。男人的手腕很粗,皮肤发红,渗透出纪梵希和浓厚的酒味。
左忱拉住他的手腕,苏惊生用扎带扣死,两手两脚扎好,郑雁像死猪一样摊在地上,口角流出拉丝的口涎。
砰!
砰!!
抬头看了眼防盗门,左忱说:“先弄厕所去。”
苏惊生很干脆地应答:“好。”
两人往屋里拉他时,窦釆和郑邻也来帮忙,窦琳深呼吸着平复心情,理整晚装,她走到门口按开视讯,望出去的荧屏上却只有噪点。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吞咽,然后回过头试探着问:“你好?”
“……”
寂静。
“你好,你是哪位?”
“……”
砰砰砰!!!
窦琳发出一声尖叫,往后急退了半步,鞋子细高的跟踩在地上的口水里打了个滑,差点栽倒在玄关。
苏惊生应声跑出来,人陆陆续续的,左忱垫后锁上了厕所门。
窦采赶忙过来扶住她。
窦琳抓住自己儿子的臂膀,侧身对左忱说:“左小姐,外面看、看不到人。”
左忱愣了一下,错开人走到前面,门口的视讯里果真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只静了片刻,左忱便挽起袖子。
她说:“你们进屋。”
话说着,左忱握住了防盗门的门把,同时在腰上感受到苏惊生手臂的力量。
苏惊生的手又潮又凉,隔着薄薄的女士衬衫透过来,手臂无休止一样地颤抖着,却环着她,用力把她往后带,力如撼山。
左忱下意识回头,还没扫过苏惊生,先看到了窦琳瞪大的双眼。
她抓住左忱的手腕,对左忱的理所当然报以不可置信。
她说:“左小姐,我有儿子,你也有儿子,况且我们都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种事情?”
窦琳的语气是不在左忱思考范围中的、另一种理所当然,它散发出甜美的安定,让左忱一时失语难言。
她的南方口音软又甜,说着的时候,左忱已经被苏惊生使劲儿地向后拽,拽得贴住了他的胸膛。
左忱分了一秒神。
他已经拥有这种力气了啊。她想。
她看见窦琳转头对郑邻说:“邻邻,你进屋去。”
郑邻张了张嘴,窦琳却重复道:“进屋去。不一定会有事情,我们先看一看,如果出事情了还要你来报警,快进去。”
“……”
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她,于是郑邻只能进屋去。
卧室门锁上时,外面的敲门声已经止息了,但没有人觉得门外的人可能离开。
静了片刻,左忱从鼻端出口气。她重新握住门把,低声说:“我开门了。”
话落,门把转动,防盗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
门从指缝宽渐渐开到拳头宽,走廊里没有动静,左忱停了一下,开门的速度忽然变快。防盗门快速开到三分之一,一下撞到什么东西上,发出声闷响。
窦采一个侧身先窜出去,大声说:“你是!——谁……”
他前半句说得气势汹汹,话到断崖却猛地坠落,翅膀都没张开,轻飘飘的“谁”将他试图撑起的男人形象瞬间带回男孩儿。
他站在门外半张着嘴,下意识抬眼向窦琳左忱看,神情里全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