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厨房内,东方凌歌按照藺晨寄回来的“中药性质参考书”,简单配了一副温和的补气药帖,现在虽然尚未正式入冬,但是隐隐约约有寒气下降,为了先给梅长苏打个过冬的基底,此时开始服用正合适。
这些药材都是她刚来金陵没多久自己去山上採的,实在找不到就和中药房买,毕竟是要解火寒毒,总不能一直依赖大夫给出来的药方,东方猜测,火寒毒的解法一定藏在西医里面,药当然还是中药,只不过不再是以往的纯中医治疗方式了。
最近她仔细问了问当初梅长苏解毒的细节,由于细节的部分剧情里没有解释得非常清楚,儘管说“拔毒”碎骨重塑逆天改命,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所谓“拔毒”到底是深层的全拔,还是表层的浅拔呢?若说深层的全拔再重塑这具身体,以这个时代的技术和环境设备等等来说,至少就需要五到六年的时间,更别提还要復健,恐怕总总七八年便过去了,根本没有多馀时间养足江左盟和其它有的没的势力暗桩。
果不其然,梅长苏证明了她的猜测,当年由于时间紧迫,因此只有拔了他的表层毒,好让容貌和说话、活动等等没有什么太大问题,而深入骨髓未除的火寒毒再加上碎骨重塑造成他身体亏虚,既怕冷容易生病又怕太热容易动肝火导致吐血或鼻血。
阴阳极致衝突的脉相,让名闻天下的琅琊阁也不得不花上好几年去研究,仍旧一无所获的窘境下,东方从太平洋大洋洲小岛下的蓝洞游转进了寒晶湖,带着现代部分医疗相关知识和心理专业搅入这一片乱局之中。
她在小锅子里放入一些陈皮,橘子的甘香之气和一旁燉给飞流的羊肉炉混合在一起,上一次萧景琰解完了疑惑后,换她战战兢兢地站到梅长苏面前,思考了很久才问誉王是怎么来的,没想到最大功臣竟然是蒙大哥。
原来蒙挚在请各种人棋子的路上顺便翻墙进了雪卢,将她的计画告诉梅长苏,当然她明白不是不信任的意思,而是在棋局之中告知主角是一种尊重和义务,当时的原话是这样的,
'小殊,我知道你已经很信任东方妹子,但是我还是想来告诉你,让你也放放心。'
结果那一说便被梅长苏发现一处缺漏,急忙拜託萧景睿和还在雪卢的言豫津准备车马,藉口有事要去办,三人祕密地前往了誉王府,才补上这颗洞。
看来剧情会自动补足她漏掉的部分,东方猜想,然而梅长苏并没有责难她,毕竟虽是异人,可也不是完人,在临场下难免会忘了一两处,一开始曾在战场上吃过这种亏的梅长苏表示他懂,顺便嘲笑了下东方凌歌的智商不管如何还是比不上他的,使得原来有些抱歉的东方正常女人瞬间变成有些报復的东方疯女人。
她关上了小锅子的火,忽然想,如果是藺晨那个自恋自大狂面对这种情况,不知道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
金陵郊外一处树林里,三匹黑马悠间地啃着地上的草,十步开外一条淙淙河流岸边,却站着三个并不是那么悠间的人。
准确来说,应该只有一个而已。
自从听说梅长苏要搬离雪卢自己买宅院后,萧景睿的心情便一直处于低落状态,他心性纯洁善良,容不得半点污秽,这则消息不亚于重重当头的一棒。
梅长苏终究是被捲进了朝局里,而这位一介江湖大帮宗主、他最羡慕的间散人士,并没有拒绝。
为什么一定要捲进去呢?为什么要搬出去呢?
还有另一个困扰他的问题,
为什么父亲和爹爹、大哥他们,也变得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大家到底是怎么了……
言豫津站在他身边捡着地上的石头往水里扔,仍然是那个言府瀟洒倜儻的国舅公。
“说实话吧,苏兄是个深不见底的人,虽然我们是世家贵公子,但是,我觉得在他眼里,我们还没有那个份量能成为苏兄真正的朋友。”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难道就只是冷冰冰的,评测彼此的份量吗?”萧景睿有些忿忿不平。
“唉……你呀!不要想那么多,”言豫津走过来一拍他的肩头,宽慰道,“这种事闷在心里想是没用的,人生苦短应当及时行乐,一会儿陪我去妙音坊听曲子吧!好长时间都没有去了,估计宫羽姑娘一定是很想念我呀!听说十三先生还调了新的曲牌,晚上咱们再乘画舫去游湖赏灯,怎么样?”
“好,”他无奈一笑,“言大少爷让我陪,我能不陪吗?不过,游湖赏灯就算了,你那个夜盲眼,晚上能看见什么呀?”
言豫津笑着打了他一拳,又捡了一颗石头往水里丢,头也不回的问,“喂上树凌歌,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不对,苏兄的喝药监督人是你,要是你去了苏兄怎么吃药?”
“说到点了豫津,还有什么上树凌歌,这里明明舒服的不得了,你自己飞不上来怪我喜欢上树?”
“对了凌歌,”萧景睿道,“你虽说是掛着侍卫的名头,但实际上和苏兄并不是主僕关係反而更像朋友,你……你也是……”
“我不想瞒着你们,但要说是却不全是,不是也说不通,就当作各一半一半吧,”她撩了撩头发,低束马尾甩在树干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是来帮助他的。”
“你是自愿的?!凌歌你知道苏兄要做什么?!”
“我是自愿的,我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你……”
“我不会阻止他,我也不能阻止他,”东方第一次认真地看着萧景睿,语气严肃地道,“长苏的病已经很严重,要是我再阻止他去做,恐怕会病上加病,那么如此乾脆杀了他吧。”
萧景睿呆了呆,大脑有片刻的空白,“苏兄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说,但未来等情势渐渐稳定明朗,我相信他会愿意告诉你们的。”
言豫津皱了皱眉,有些疑惑,“情势渐渐稳定明朗?”
“是啊!”她伸了一个懒腰,逕自跳下树来,“情势渐渐稳定明朗。”
言府公子闻言又皱了皱眉,不一会儿便舒开了,想必是已经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算啦!咱们走吧!待在这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回城里听曲子去!”
三人各自牵了自己的马,东方馀光一扫,见有一个人远远的站在那,她挑了挑眉,假装没看见。
这个s女她现在可一点点也不想惹。
“什么人?”倒是言豫津先喊了出口。
萧景睿急忙转身面向那里,只见一个黑衣斗篷慢慢从树后现身。
“是冬姐啊!”
“豫津,”那个“冬姐”操着一口柔得不行的语气说道,硬生生叫人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过来。”
言豫津纠结了许久,终于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颠颠的跑过去,“冬姐,你不是去滨州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至少得大半年呢?”
“听说你又要去妙音坊了?”她左手附上对方的右肩,逐渐加重力道,“难不成那个宫羽姑娘能看得上你?”
“唉呀…冬姐你手好重啊!”他忍不住弯腰躲了躲,结果被顺势揽住双肩,这名气场莫名邪门的女人将重心全靠在了他的身上,也是这样,他得以看见对方流了满右手的血跡。
“扶我去官道上,别声张。”她悄声说。
“啊?妙音坊啊我是很久很久都没去过了,宫羽姑娘一定非常想念我呢!”
此时萧景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赶忙转过头看了眼东方凌歌,岂料人已经不见了,只好从马鞍上拿了佩剑快速朝两人走近。
三人弃了马朝树林里鑽,河里藏伏的几个黑衣人显然已经失了耐心,纷纷衝上岸来,东方站在河边最高的那颗树上,将气息隐匿起来,这件事她纵然想要插手帮忙也不行,梅长苏现在表面上投靠了誉王,而庆国公是誉王的人,要是她出手,那就是在给梅长苏拖后腿使绊子,虽说庆国公保是保不住了,不过她还是别贸然出手,至于夏冬这个人嘛,目前还不适合让她露脸。
她一路跟着,树下萧景睿和一伙黑衣人开始交锋,言豫津带着夏冬继续躲,没想到依旧被团团包围。
有天泉山庄传人和乾门弟子、以及一个当朝悬镜司掌镜使,二十来人不过十五分鐘左右就被团灭,夏冬佯装受伤制服了领头人,一手狠狠地扼住了对方的下巴。
“多谢你们在这出现,”她头也不回地道,“要不然我还抓不住这个缩头乌龟呢,这傢伙武功不怎么样,轻功倒不错,我看看,我看看你自杀的毒到底藏在哪儿?”
说着手上劲道更狠了,底下那个倒霉蛋开始发出痛苦的惨叫,她眼神一凝,不屑的开口,
“还藏在牙后边呢,一点新意也没有,也不知道换个地方。”便一拳打爆了他的脸。
躲在树上的东方凌歌嘖了嘖舌,暗叹聂锋是不是有抖m的性质。
“说,谁派你来的?”
“誉……誉…王……”倒霉蛋只剩下一口气的躺在地上挣扎。
“誉王的人早就被我甩了,你再编一个试试?”
四面八方猛然袭来箭雨,东方“哇靠”了声,看来真的是不留人啊!连两个王朝贵公子都没想放过了是吧,真是一群变态啊靠!
最后一支箭插在距离言豫津头部三公分外,那个倒霉蛋的脖子上中了一箭,当场死亡。
“死了?”回过神来的言豫津皱了皱眉喊道,“他最后说什么了?”
“声音太小,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