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契武离开之后,葳蕤院的管家进来行礼请安,同时送上了一个锦盒,说是白歆留给二人的。夏翊清问了几句,那管家也并不知详情,看来不算是白歆的亲信,于是便不再多说,让管家下去了。
夏翊清拿过那盒子仔细打量一番,问道:“这又是什么机关?”
许琛笑着说:“拿来,我告诉你。”
夏翊清走到许琛身边坐下。
许琛打开盒子的顶盖,里面弹出一排圆形的按钮,他按下了四个按钮,盒子的侧盖随即弹开,里面是一个方形的暗槽。许琛从怀里掏出成羽的玉牌放入暗槽之中,严丝合缝,此时听得“咔嗒”一声,这盒子才算彻底打开。
夏翊清看着许琛这一通操作,笑着说:“你小叔到底是什么神人?这一个机括接着又一个机括,实在是巧妙。”
许琛:“我也是这般感叹,可小叔告诉我这是最简单的机括,我实在是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夏翊清笑着说:“我觉得我是学不会的,这不仅要有构思,还得手巧才行。”
许琛拿出盒子里的东西递给夏翊清,说道:“你也别去学,有一个小叔就够了,你要是学会了,就显得我太笨了。”
“你可不笨。”夏翊清接过那本册子问,“这是什么?”
许琛:“江北路官员的往来。”
夏翊清翻开看了看:“你小叔手里有另外一个赤霄院吧?这也太全面了。”
“大人没跟你交代什么吗?”许琛问。
夏翊清:“不用交代,我想知道什么自己去问就好了。”
许琛点头:“也对,你现在是院首了。”
夏翊清大致翻了翻就把册子放在了一旁,许琛见状问:“怎么了?”
夏翊清揉了揉肩膀,说道:“今天不想看这些事,只想歇着。”
许琛:“真累了?”
“是。马车颠得我有些难受。”夏翊清靠近许琛,低声说道,“而且……想跟你说说话。”
“你若真不舒服咱们就去后面歇歇吧。”许琛拉着夏翊清往正厅后面用来暂歇的卧房走去。
虽然是用来暂歇的卧房,但一应摆设家具都很齐全,二人看了看,最后还是坐到了软榻之上,许琛说:“好了,可以说了。”
夏翊清:“这次来沅州,你想不想去密库看看?”
许琛:“密库在沅州?”
夏翊清盯着许琛:“地图你不是看了吗?”
“我没仔细看,”许琛解释道,“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归雁楼后面那间民房。”
夏翊清笑了一下,说:“密库在沅州林县的一座孤山上。”
许琛点点头:“那倒是不远,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去一趟,也让我见识一下我家王爷到底多有钱。”
“我其实也没见过。”夏翊清说道,“只有大人见过,大人说只有亲自见过才能明白,所以我想趁这次去见识见识。”
许琛:“不会整座山都是吧?”
夏翊清:“应该不至于,毕竟已经挪出去一部分了。”
许琛看了夏翊清一会儿,低声问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想说的?”
夏翊清叹了口气,半晌才开口说:“父皇真的想过把皇位传给我。”
许琛搂过夏翊清,轻声地问:“你改变主意了?”
夏翊清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而且就算他想给,我也不想要。我没那么大志向,我就想跟你好好在一起。”
许琛知道如果夏祯真的决定要让夏翊清继位,那就是容不得拒绝的,这些日子夏翊清的进退两难其实也是因为这个。他安慰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夏翊清:“六弟薨了之后,这朝中的形势又要变了。”
许琛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在想宥郡王?”
夏翊清点头:“是,其实大哥真的很好,如果大哥还是太子,如果当时事发的时候我能有现在的能力,我真的会帮助大哥的。可现在就算我想帮大哥,他也是不可能了。”
许琛揉着夏翊清的头发说:“这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了,你也就别再挣扎,免得让今上疑心。”
夏翊清:“我自然知道,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父皇并未跟我挑明什么,其实我觉得父皇也并非真心想让我继位,大概是我想得太多了吧。我还是继续做个听话的王爷就好了,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做到差不多能让他满意就行了。”
许琛低头看着夏翊清正捏着香囊的手,笑着说:“我说什么来着,这香囊留不住,你还是摘走吧。”
夏翊清一把摘下香囊:“归我了!”
许琛:“早就说了要给你,忍了这么多天不还是没忍住?早拿走不好吗?”
夏翊清把香囊放到鼻下轻轻嗅了一下,满心欢喜。许琛充满爱意地抚摸着夏翊清的头,刚要说话,就听归平的声音传来:“王爷,少爷,有拜帖。”
夏翊清把香囊挂在自己的腰间,起身开门:“谁的拜帖?”
归平:“是江陵府知府曹大人。”
夏翊清:“不见,说我累了,让他明天再来。”
归平打开拜帖递到夏翊清面前,里面还夹了几张银票。夏翊清拿起那些银票看了看,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道:“三万两?打发谁呢?原样还回去。”
“是。”归平转身离开。
夏翊清没好气地关了门,许琛坐在榻上笑着说:“三万两很多了,够我五年的俸禄了。”
夏翊清有些意外:“你俸禄这么低?”
许琛:“你以为呢?二等侯俸禄每年六千两,我那个上恩骑都尉是正三品,每年五百两。”
“怎么这么少……”夏翊清追问,“那公爷和姑母的俸禄呢?”
许琛:“父亲二等公的俸禄一年一万五千两,加上封号和军衔的恩赏,一年也就三万多两。母亲虽然是长公主,但俸禄跟你这个亲王也没法比,如今母亲解甲归家,只剩下一个护国封号,一年加起来只有六万两。”
夏翊清算道:“护国封号是一万两,所以公主的俸禄每年只有五万两?!我虽然知道公主俸禄比郡王少,但没想到少这么多。可是……”
夏翊清压低了声音:“可是你们家下人的月银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就归平和平留的月俸可都快赶得上五品官了。”
许琛解释说:“他们跟别人不一样,他们俩领公府和侯府双份的月俸。其他人没他们那么多,但确实在我家做事拿的多一些。你也知道,我家里的下人都不是奴籍,又都是从边境带回来的孤儿,多拿些也无妨。”
夏翊清:“那就算加上仁璟仁珩的俸禄也不够啊,姑母在边境上还救助了许多无家可归的百姓。难怪许公子要补贴你们了,你们一家子俸禄加起来都还没有郡王的俸禄多。”
许琛笑了笑:“那是,你一年二十万两都过得紧巴巴的。你倒是省,可你王爷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再省也不能太过分。”
夏翊清靠在许琛怀里说:“反正密库的钱花不完,你缺钱就跟我说。”
“好,不说这个了。”许琛见夏翊清脸色不好,于是轻轻拍着夏翊清,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特别累?要不睡一会儿?”
夏翊清:“没有,只是我们都出来住了就是不想被打扰,这曹随也太烦人了。”
许琛劝道:“好了王爷,我们出来不就是要面对他们的吗?”
夏翊清搂住许琛的腰撒娇道:“咱们来的路上都已经安排了许多事情了,现在就偷懒这一个下午,好不好?”
许琛点头:“好,你说什么都好,反正我现在就是你的护卫。”
话虽如此,可毕竟是出来公干的,夏翊清心里还是记挂着赈灾的事情。他问道:“对了,你知道今年户部拨了多少钱到江北路吗?”
许琛想了想:“应该有七十万两左右,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听仁柏堂哥说过,江陵府四十多万,潼州府三十万左右。”
夏翊清哼了一声,道:“不知道曹随这三万两是不是从这四十万里抠出来的。”
此时归平又来敲门,夏翊清起身去开门,问道:“这次又是谁?”
归平也觉得老这么打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王爷,曹大人又加了两万两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