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八,耶兰国公主荻黎正式嫁给宏王为侧妃。
四月十九,宏王携新纳的侧妃进宫谢恩,谢恩之后荻黎被皇后单独留下。
慈元宫琼华殿。
“荻黎,我求了母后把你留下,是有东西要给你。”三公主从架子上拿过一个小木盒递到荻黎面前,“这是知白哥哥给你的。”
“平宁侯?”荻黎有些意外,“侯府昨天不是送过贺礼了吗?”
三公主:“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荻黎依言打开木盒,里面有一方染血的手帕,一块很小的甲片和一封信。荻黎看到手帕的时候就已经红了眼圈,她飞快地打开那封信,读罢之后失声痛哭。
三公主让荻黎哭了个痛快,然后才轻声说:“知白哥哥让我跟你说声抱歉,这是他能找到的戎宿留下的所有东西了。”
荻黎追问:“平宁侯是怎么找到的?”
三公主:“知白哥哥说当时战场混乱,他受伤昏睡,是到第二天醒来之后才知道自己杀了戎宿。他知道你们耶兰的将领都会在自己帐中提前藏好遗书,幸好当时因为他昏睡,公爷无心处理后续的事宜,戎宿的军帐还留在原地。他让自己的护卫去戎宿的帐中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缝隙里找到了这封信。”
荻黎:“他看了这封信是不是?”
三公主:“是。这些东西在被收缴之后都必须要打开查看。知白哥哥打开看了之后决定把这封信收起来。后来他又亲自去看了戎宿的尸体,从戎宿的身上找到了这个手帕,然后卸了一块戎宿身上的甲片留下来。知白哥哥说他原本是想偷偷托人把东西送到耶兰去,但是当时战后急着回朝,回来之后他又一直在养伤养病,这事就耽搁了。等他再想找人送信的时候,就听到了你要嫁过来的消息。”
荻黎把那块甲片紧紧地攥在手里,半晌才开口说:“替我谢谢平宁侯。”
三公主安慰道:“知白哥哥让我告诉你,上了战场各为其主生死不论,于公来说,他并没有做错。可是于私来说,是他亲手杀了戎宿,让你们二人从此生死两隔,他确实心中十分不忍。军有军规,这是他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希望这些东西能消减一些你心中的恨意。”
“我明白。”荻黎点了点头,“戎宿哥哥在信里不让我怨恨,我会听他的话的。”
三公主微笑着说:“这东西当然不能跟着贺礼送给你,所以知白哥哥就把东西给了我,让我劝劝你。”
荻黎:“婉儿,也谢谢你。”
“看来不用我劝你什么了。”三公主把茶杯推到荻黎一侧,“喝口茶歇一歇吧,你得在我这里多待一会儿,不然你红着眼睛从慈元宫出去,宫里人该以为母后欺负你了。”
荻黎笑了一下:“皇后娘娘是很好的人,你们都是很好的人,这些日子你们都很照顾我。”
三公主也喝了口茶,说:“这东西你收好,不要让二哥看到。知白哥哥是偷偷留下的这些,一旦被二哥发现,很有可能会害了知白哥哥。”
“什么意思?”荻黎问。
三公主:“你好歹也是个公主,怎么你们国中就没有皇子争权吗?”
荻黎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是,我明白了。”
“这东西其实知白哥哥不该给你的,但他还是不忍心。我问他如果被二哥发现了借机闹事怎么办,他说他既然做了就准备好承担后果了。”三公主指了指那封信说道,“你手里这个东西,往小了说是私藏敌将遗书,往大了说就是通敌,二哥正愁找不到知白哥哥和四弟的错处呢。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荻黎想了想,把信放回到盒子里,然后把盒子推到了三公主面前:“婉儿,信你帮我毁了,手帕和甲片我拿走。”
“毁了?!”
荻黎郑重地点了点头:“对,毁了。手帕原本就是我的,甲片可以是我从耶兰带来的,但你说的对,戎宿哥哥的遗书不该在我手里。我下不去手,所以请你帮我毁了吧。这封信已经在我心里了,就不用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
“好。我知道了。”
几天之后,昱园。
夏翊清手中拿着信对许琛说:“你不毁了它?”
“留着吧。”许琛笑了笑,“毕竟是戎宿亲手写的,荻黎还小,我怕她后悔。”
夏翊清说:“那就放在这里吧,放在你侯府也不算安全。”
许琛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这东西之前一直在小叔那里放着,可是他那院子里也是人来人往的。”
“你说成羽的宅子?”
“对。”许琛解释道,“成羽的宅子里经常有那些商人进进出出,虽然这东西藏在小叔的那个什么保险柜里,但还是不够稳妥。”
夏翊清:“也是。你小叔最近看起来忙得很,我去晟王府几次他都不在。”
许琛笑着说:“又要开铺子了。”
夏翊清:“还开?这些产业还不够吗?”
“钱庄。”许琛解释说,“给你那些金子找个地方放。不然每次都要让大人跑到沅州去拿,太累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夏翊清笑道,“之前你小叔确实说过要把钱挪回来方便取用。”
许琛:“小叔说用钱庄能把你这些钱都挪到明面上来,这次好像不止在临安开钱庄,其他地方也要一起配合,这样能挪的快一点,毕竟你那些钱多得吓人。”
夏翊清点了点头:“确实多得吓人。除去送给西楚的和后来用去的那一部分以外,剩下的总共合计八万七千万两白银,西楚那五十万两金锭只占了一成多。”
“有钱!太有钱了!”许琛撑着头看向夏翊清,“我当初知道小叔的那些产业每年有数十万利润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可是现在看着你这些钱,我突然就觉得钱没有意义了。”
“行了,别感慨了。”夏翊清说,“还有一件事,过两天我小侄子就到了,父皇已经决定要把他挂在我名下了,只是暂时不对外宣布。”
许琛坐到了夏翊清身边,问道:“那要在王府养着吗?”
夏翊清摇头:“先暂时养在慈元宫,父皇说等大一些再送到王府。”
许琛:“所以以后会有个孩子叫你父王了。”
夏翊清被许琛这话说得一激灵:“别,想想就可怕!”
许琛笑着搂过夏翊清:“好啦,这样总比让你娶妻生子要好,对不对?”
夏翊清点了点头:“这倒是。哦对了,我上午收到院里的消息,戚烨要进京述职了。”
“真要换?那王禹怎么办?”
夏翊清看向许琛:“你怎么还这么天真?”
许琛无奈地摇头:“王禹跟了今上这么多年啊。”
夏翊清:“越是这样的人,越不该有异心才对。”
几天后,慈元宫披芳殿侧殿。
皇后满脸慈爱地逗弄着摇篮里的小孩子,三公主在一旁说:“母后,这孩子以后就养在慈元宫了吗?”
皇后:“是啊,咱们慈元宫又要热闹了。”
三公主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孩子的脸,生怕碰疼了他似的,皇后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小心,他是个孩子,又不是纸糊的。”
三公主也笑了:“五妹小的时候我也还小,都不记得小孩子是什么样子了。”
这时泽兰来报,说夏翊清来了。
夏翊清进门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快起来吧,来看看小皇孙。”
夏翊清起身走到摇篮旁,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孩子,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丝柔软。
皇后笑着说:“别说,你跟这孩子还真有缘,他一看见你就笑了。”
夏翊清:“母后这是哪里的话。”
皇后看向夏翊清:“你父皇都跟你说了吧?”
夏翊清点头:“说了。”
“你还没有成亲,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给你的,但卓儿的王妃刚生了嫡子,而且卓儿……”皇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总之你比卓儿更适合当这个孩子的父亲。无论以后你娶谁家的姑娘,这孩子都是你的长子,明白吗?”
夏翊清:“母后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的。只是还要劳烦母后替儿臣先照顾他几年,我府中没有女眷,确实不太方便。”
皇后满意地说:“你想养我还舍不得呢,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孙儿!”
夏翊清笑着回答:“是,多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