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凤仪家里去了,秦老爷秦太太见儿子受伤,险没厥过去。
李镜闻迅后连忙过来婆婆这里看丈夫的伤,知道只是皮肉伤后,这才放下心来。方悦在一畔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李镜心疼丈夫,难免道,“你又不懂武功,等着官兵过来就是。”
秦凤仪道,“这如何忍得啊!你是没见,你要是见了,你也忍不得!”
“我会武功,你会吗?”李镜道,“这亏得平岚来得及时,要是他晚来一步,你有个好歹,要如何是好?”
秦凤仪立刻扶着脑袋叫唤,“唉哟,头晕,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浑身疼,怎么办怎么办?”
李镜看他这德行,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秦老爷秦太太可是没有生气只有心疼的,秦太太眼泪都下来了,扶着儿子连声道,“我的儿我的儿,还有哪里伤着了不成?快叫为娘的看看。”
秦凤仪装出一脸虚弱,“就是想躺一躺。”
秦太太连忙扶儿子屋里躺着去了,秦老爷也跟过去照顾儿子,李镜与方悦说话,“简直气死个人!”
方悦劝李镜道,“阿凤就是这么个性子,你叫他改,他若改了,也就不是你心仪的凤凰公子了。”
李镜笑,“你来也打趣。”
“不是打趣,我看他这性子是一辈子难改了。”方悦道,“你就别念叨他了,还是好生陪一陪他。我看小师叔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伤,你不晓得,他吓坏了。”
“吓他一回,就不胡乱去救人了。自己又不会武功。”
两人说几句,方悦便告辞了。李镜送他出去,心里也惦记着丈夫,过去看望,秦凤仪正跟爹娘说他如何英武与倭人打斗的事呢,秦凤仪说得眉飞色舞,“别看他那刀长,我匕首短,要是远着打,自然是他的长刀占便宜,待近了打,就是我的匕首占优了。”一见媳妇进来,秦凤仪立刻又一脸虚弱了。
秦太太听得一点不觉儿子威武,她摸摸儿子的头,哆哆嗦嗦的问,“阿凤,你的簪子如何换了?”
秦凤仪道,“叫倭人劈断的啊。亏得平岚救我,不过,也是他那箭射的不准,有那准头,干嘛要射倭人的手臂啊,他应该一箭射穿倭人的脖子。我也没想到那倭人那样的悍勇,手臂中了一剑,倒更加疯狂,亏得平岚救了我。”
秦凤仪还道,“娘,这得备份礼给平岚送去才好。”
秦太太脸色比儿子的脸色还白上三分,听到儿子险叫倭头劈了脑袋,一时说不出话。秦老爷略要好些的,道,“这是应当的,明儿我就叫人备礼,亲自过去道谢。”
秦太太心疼的直掉泪,看儿子手臂上包的扎实,想去碰又不敢碰,问儿子,“这疼可好些了?”
秦凤仪道,“觉着伤处火辣辣的。”
李镜道,“得疼好些天呢。”缓了缓口气道,“你也这个年纪了,出门在外,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父母想一想,你看把公婆吓得。”
“是啊。”秦太太千万叮嘱,“我儿,以后那路见不平的事就交给侠客们去干吧。你又不是侠客,武功也平平,可再不敢冒这样的险了。”
“我知道了,看情况吧,要是见着不可忍之事,我也不能袖手的!不然,那还叫男人么!”
别说,秦凤仪一向在清流中不大好的风评,竟因着他这遭挺身而出获得了极大的赞誉。其实,先时清流诟病的多是秦凤仪规矩上的不讲究,还有,时常做些清流不屑的事,什么靠脸得探花,也不知让一让。还有,为出轨偷人的大公主走动,还有,特会邀宠啥的,反正,不大像正经人。
结果,这位不大像正经人的秦探花,竟能在街上路见不平、除暴安良。清流们虽则有些固执刻板,到底不是不通情理。就是卢尚书听闻此事,也说了句,“虽则往日间不大懂规矩,品性上还是好的。”
能叫卢尚书夸一句品性好,这赞誉,着实不低了。
秦凤仪这辈子第一次受了刀伤,他这人吧,说胆大也胆大的很,自己就一把小匕首,便敢与拿长刀的倭人打斗。可要说胆子,胆子也着实不大。受了刀伤,且当时险死还生,受了惊吓,秦凤仪夜里就有些发热。
天一亮,李镜立刻命人去侯府取帖子请许太医去。
结果,倒是许太医先过来了,奉陛下之命给秦探花看伤的。秦探花的伤处,许太医看了看,换了宫里的珍珠玉容膏,再给秦凤仪开了幅汤药,说三幅药必然好的。
秦家人千恩万谢的备了谢仪,秦老爷亲自送了许太医出去。
李镜摸摸丈夫的额头,待药好了,服侍他喝了。一时,又有方悦过来探望,知道秦凤仪有些发热,许太医给开了药,已是服下了,方悦也便放下心来,去翰林给秦凤仪请了假,不少同窗听闻他们昨日之事,还挺关心秦凤仪,也要听了一回。方悦一向耐心,说了秦凤仪受伤的事,又把昨日小师叔那等英姿大大的夸耀了一回。以至于,不少对秦凤仪有些小嫉妒的同窗都有些自惭形秽,尤其一向与秦凤仪不大对付的传胪范正,想着,秦探花这等勇敢之人,便是文章上不如我,其为人品性也是远远胜过我的。想到自己在翰林院一直暗憋着劲与秦凤仪分个高下的事,不由有些惭愧了。
秦凤仪完全不晓得,他这不过做了件应当应分的事,就惹来这么多敬仰啊啥的,真是叫他,太得瑟啦有没有!
除了同窗们过来看望,愉老亲王听说秦凤仪受伤,想打发人来吧,不放心,索性自己换了常服,过来瞧了一回。愉老亲王不是秦父秦母那等就怕儿子有个好歹,再三劝儿子以后莫要出头的,愉老亲王很是欣赏秦凤仪的血性,愉老亲王道,“你这个年纪,正当有此血性才是。只是,以后出门要多带些人,若你身边带上侍卫,昨日命侍卫便能将那些倭人拿下了!就是自己与人决斗,也得有勇有谋。譬如,那些个倭人其实脑子简单的很,你就不该拿匕首与他打斗,你是匕首,他是长刀,你岂不吃亏。就该扔了兵器,两人再战。”
秦凤仪一面听一面点头,扼腕道,“您说,我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呢!我一怒,就上去打了。”
愉老亲王笑,“你还年轻,年轻人多是如此的。只是以后多长些经验就好了。”
秦凤仪认真听了,乌溜溜的眼睛里灵气满满,愉老亲王真是越看越爱,给秦凤仪留下不少好东西,还送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与秦凤仪道,“你要是想学武功,可以跟阿乙学。”
秦凤仪心下很是高兴,眉开眼笑的谢了愉老亲王,待他要送,愉老亲王让他只管有屋里歇着。然后,就是激动的哆哩哆嗦、结结巴巴、走路顺拐的秦老爷,送愉老亲王出的门。
第196章 吞日
秦凤仪此次受伤, 来看望他的人当真不少,他岳父他大舅兄还有俩小舅子都过来了。秦凤仪原想着歇一天就去念书的, 可见这许多人来看他,闹得他都想多躺两日,好享受一下亲朋好友们的关怀啦。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秦凤仪第三天是亲自到平家道谢的,平岚差使忙,并未在家。平郡王妃亲自见的秦凤仪,问了几句他的伤势, 很是赞了他几句,还要留他吃饭。秦凤仪婉拒了,道, “我们翰林的散馆考试就要到了,我岳父说了,要我考前三名才成。昨儿在家歇了一天已是误了不少功课, 既然阿岚不在,我就先回翰林了。什么时候他有空,我再来寻他。”
平郡王妃点头, 让秦凤仪去了。虽则秦凤仪与大皇子是不大和睦,但就秦凤仪这种见义勇为的性格,就是平郡王妃也很欣赏,与儿媳妇世子妃道, “这秦探花, 是个直脾气的性子。”
平郡王世子妃笑, “是啊,要说好,也是好的,就是有些忒直了些。”这位自然是偏向皇子女婿的。
平郡王妃则不这样看,平郡王妃道,“人无完人,谁还没个缺点。只要人品好,这便是好的。”要平郡王妃说,秦凤仪这也算得上天之骄子了,尽管出身寻常,但人孩子本身出众,一路顺遂的来了京城,今又是御前红人,大皇子毕竟还只是皇子,你爹看中的人,你多尊敬着些也没什么。当然,秦凤仪的脾气也大了些,今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然叫人待见,但发作起来不给皇长子留面子,也怪不得人恼。要平郡王妃说,俩人都是娇惯的性子,不合脾气也是足为奇。
秦凤仪回翰林念书后又感受了一回同窗们的关怀,他虽是个臭美的,但这为官小一年了,也颇学了些跟书呆子们交往时谦逊的道理,秦凤仪很是谦虚了一回,其实,他本也认为,这只要是会武功的见了,都不能袖手的。
让秦凤仪惊讶的是,一向与他不大对付的范正还把自己这两日的笔记给了秦凤仪,范正性子耿直,道,“原本觉着你人品不大好,现下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什么叫人品不大好啊?我怎么啦就人品不好?”
范正道,“你在屋里剪个纸人用烛火照着仿佛深更半夜还念书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