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年六十以上者,粮米供给如故。但有子女夭折、长者病辈都不上报吃粮米者,所多领粮米一律追回,革一家粮米。
总之是,对于寻常宗室各种限制,自此粮米供应,只限未成年宗室子女,或六十岁以上老者。
方阁老亲自出手指点,秦凤仪这份奏章称得上内容详实,有理有据。就是第二天,秦凤仪该奏章一上,几位心里对此已有准备的大员都不禁暗想,这小子昨儿把天捅破,这一晚上咋捣鼓出这么份有深度的奏章来啊!秦凤仪可不像有这样本事的人,倒不是说秦凤仪没本事,只是,能写出这样周详的奏章,定是熟知宗室弊端之人。这做事,大方向上不能错,但,细节上东西也十分要紧,秦凤仪是首倡宗室改制之人,大方向上自然不会错。不过,细到如斯地步,就不似他的手笔了。大家略一想也就明白了,唉呀,这小子还有个好老师,定是受了阁老大人的指点哪!
经方阁老指点过的奏章,不要朝中大员,昨夜秦凤仪拿去给他岳父看,景川侯细看了三遍,都觉着这奏章详尽至极,无可再添减之处。景川侯就是提醒了女婿一声,“以后你寻死先知会我们一声,也好给你备口棺材。”
听听,这叫什么话!秦凤仪当时就说了,“岳父就放心吧,我这眼瞅就做爹了,且死不了哪。”知道岳父这是担心他,只是他岳父一向面冷心热,秦凤仪也习惯了。
景川侯一听这话,顾不上再就训这好不好就给长辈放大招出难题的欠揍女婿,景川侯忙问,“阿镜有了?”
秦凤仪急急的一捂嘴,摇头否认,“没有没有。”
李钊看他那忽闪忽闪的大桃花眼,好笑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是大喜事,怎么还保密来着。”
秦凤仪道,“我娘说不到三个月,不能往外说,不然,对我儿子不好。”
李钊笑道,“咱家又不是外处。”问秦凤仪,“得两个多月了吧?”
秦凤仪笑,“嗯,前儿表大夫来确诊过,的确是有了。刚不到俩月,得下月才到三个月呢。”
景川侯道,“你这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以后行事必要深思熟虑方好,切不可再冲动行事。”
“岳父你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冲动啦。”
好吧,冲动的人从来不觉着冲动,或者在秦凤仪心里,他自己个儿兴许说不得还是个稳重人哩。景川侯对这个问题女婿已是死心,景川侯的心都在外孙身上了,特意道,“待外孙大些,把他送到咱家族学来,我亲自瞅着,再不能叫你带歪。”
秦凤仪喜道,“送给岳父都行,我又不喜欢带孩子,我陪孩子玩儿就成,功课武功我就都托给岳父啦。”
李钊笑,“你倒是会省事。”
秦凤仪笑嘻嘻,“能者多劳嘛,我现在就盼着岳父和大舅兄长命百岁,您二位结实了,以后还能帮我教管孙子哩。”
景川侯李钊:……怪道秦家做生意能发财哩,这也忒会算计啦~
总之,秦凤仪昨夜忙了大半宿,把清流大员知会了一半。当然,宗室也不是无所准备。只是,就是方家心中所想,宗室的地盘儿是在各自藩地上,在朝中,光是御史台的嘴炮他们就有些支撑不住。更不必提秦凤仪如此周祥的奏章一出,以至于宗室皆心下暗想:这姓秦的果真不是冲动行事,他是有备而来啊!
而且,非但姓秦的一夜就拿出这么份计划周实的奏章,便是清流们,也一个个的准备充分。还有些个缺德御史,拿着先前宗室联名夸赞秦凤仪的折子说事儿,说宗室大王们这变得也忒快,半月前,秦探花主持宗室大比时还是个好人呢,如今这不过半月,宗室大比的事儿一结束,用不着秦探花了,秦探花儿便就成了你们嘴里无礼无法的谄媚小人了,你们这变得也忒快了吧!
此时此刻,宗室们算是明白了,先时宗室大比这姓秦的一幅与礼部翻脸也要为咱们效力的模样,原来,根本故意骗取咱们的感情,欺骗咱们的真心!这家伙分明就是清流派来打入咱们宗室的细作啊!
可是被这姓秦的坑惨了啊!
第222章 大笑
宗室可算是明白了, 他们这是叫姓秦的骗子给骗了啊!瞧瞧这秦骗子上的章程详实的奏章, 瞧瞧这清流进退有据的攻击,瞧瞧,连户部近十年来宗室开销的数据都有,这要不是提前就有所准备, 宗室都不能信!
行!
真行!
他们也算老江湖, 却是着了这小骗子的道!
不怪小骗子骗术高明,是小骗子身后的老狐狸道行非凡!
朝上自然是唇枪舌战一通辩,宗室就死咬住宗族礼法,这是太祖爷定的规矩, 谁要是改, 就是对太祖爷的大不敬,立刻就该叫金甲卫上殿,拖出去砍头。朝臣们更不是好缠的,太祖爷定的规矩不能改?怎么不问问太祖爷, 若知如今宗室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就不知太祖爷做何感想了!倘太祖爷泉下有知, 估计都能手持青龙宝剑直接砍死这一群不肖子孙!
反正, 清流们话虽没直接这样说,却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清流们还说了, 宗室只嫌没有实缺, 只有虚衔, 就看你们宗室大比的成绩, 敢给你们什么实缺啊!国家大事, 敢交给你们吗?
朝上一通吵,待下得朝去,更是各看各的不顺眼!
秦凤仪基本上原都是与方悦一道下朝的,这一回,卢尚书把秦凤仪叫住了,让秦凤仪近前说话。秦凤仪快走两步过去,神色颇是敬重的问,“尚书大人可是有事?”不得不说,清流还是很够意思的。就是老卢头,也很够意思。
很够意思的卢尚书说话很不客气,道,“你是不是傻啊,没见宗室是啥眼光看你,小心出去被揍。跟我们一道,他们总不敢当我们的面儿动手。”大景朝的文官,其实也不甚斯文。
秦凤仪看几位宗室一眼,果然有几人冷冷的瞧着他,神色很是不善。秦凤仪并不怕事,还道,“我练过武功。”
程尚书道,“你那几招花拳秀腿,就别拿出来显摆了。”问秦凤仪出门可有带侍卫。
秦凤仪道,“带了,昨儿我岳父又给了我俩侍卫,我都带身边了。”
耿御史其实心里有些幸灾乐祸,道,“俩如何够使?”
秦凤仪道,“是我岳父昨儿新给了俩,还有先时陛下赏我的侍卫,愉老亲王给我的侍卫,还有我家里招揽的侍卫,有三十好几个呢,我今天出门时,我媳妇都叫我带上了。”
诸大佬此方表示了放心。
没走几步,就有小内侍过来,奉陛下之命,宣秦翰林御前说话。
于是,秦凤仪辞过朝中大佬,就又回头往宫里去了。诸大佬纷纷想,果然陛下对此事亦是知情的。陛下圣明,终于下定决心要削减宗室之俸了!咱们可得助陛下把这事儿办成!有银子用在哪儿不好啊!白养着这些个宗室,干吃白饭不干活,人口还一年比一年的多,谁养得起啊!
秦凤仪到太宁宫偏殿时,景安帝正在换常服,见秦凤仪过来,倒是看他很亲切,未令秦凤仪行大礼,摆摆手,“坐吧。”
秦凤仪见景安帝要换的是件靛青的纱衫,便道,“这件太老气了,不衬陛下。这三伏天刚过,也正热呢,换件浅色的,好看。”
景安帝笑,“这件稳重。”
“陛下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不稳重。”秦凤仪一向热心肠,问,“陛下的衣裳在哪里,我帮您挑一件。”
有大宫人请了秦凤仪过去,就在隔壁间,因为景安帝时常在此处起居,故而都备了常服。秦凤仪瞧了,挑了件月白绣云纹的出来,道,“这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