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一准儿没问题的。”秦凤仪笑眯眯地,“那就先任个宾客。”
罗朋奇异道,“宾客不是做客的意思么,还有这个官儿。”
“先时我也不晓得,我是路上看了王府长史司的官员配置方晓得的。除了长史,就是宾客最大了。长史我请了咱们扬州的赵长子,阿朋哥你做宾客,宾客是正七品。你先干着。这个官儿也是暂时的,待有了地方上的实缺,我给你弄个实缺。咱们兄弟,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来这世上一遭,焉能不干出一番事业来!”秦凤仪说的豪情万丈,罗朋性子沉稳,不过,给这酒气一熏,且,他这兄弟如此仗义。先时他被家里赶出来,都是秦凤仪拿出本钱给他做生意,如今秦凤仪刚做了藩王,便给他七品实缺。罗朋心里,不是不感动,当下举杯与秦凤仪碰了一杯,道,“是!我们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留与后世!留与子孙!”
秦凤仪见着罗朋,一下子还吃酒吃的不少,罗朋也吃醉了。秦凤仪被扶回屋醒酒时,还跟媳妇说呢,“着人去罗大哥那里瞧着些,也让他好生歇一歇,他这一路,车马劳顿。”
李镜给他擦着脸,道,“放心吧,我打发小圆去了。”
秦凤仪此方点点头,李镜给他擦过脸,又喂他吃了茶,道,“罗大哥这次来,这么高兴。”
“高兴!”秦凤仪抱了儿子在怀里,拍拍儿子的肥屁屁,还道,“大阳以后也要像爹这样,多交几个这样真心的朋友才是!”
秦凤仪吃了酒,浑身酒气,大阳一近他爹的身就一幅干呕的模样,秦凤仪吓的,“是不是大阳病了,这是要吐还是怎地?”一把将儿子拎起来,还怕儿子吐他身上。
李镜忙接过儿子,“给你熏的,大阳闻不了酒气。”
秦凤仪继续躺着了,捏儿子屁股一记,道,“臭小子,还瞎讲究哪。”
大阳平日里跟他爹好的不得了,但秦凤仪这一吃了酒,大阳是有多远能躲多远,还拿小胖脚踢了他爹一下子,嫌他爹捏他屁股了。秦凤仪再拍两下,大阳气得啊啊直叫,秦凤仪直乐,“人不大,脾气不小!”
秦凤仪见媳妇一面抱着儿子,一面看书信,眼神儿便一直往媳妇那里瞟啊瞟,李镜把信递给他,“要不要看?”
秦凤仪头一偏,“不看!”
李镜道,“不是父亲写的,是祖母和大哥的信,阿钦也给你写了一封。”
秦凤仪立刻就把信接过来了,道,“那我就看。”
方家也有信给秦凤仪,也不是方阁老的信,而是方悦的信,秦凤仪一并看了,叹道,“大哥和二小舅子是好的,阿悦也不错。”
李镜一笑,“对,就父亲和方阁老不是,是不是?”
秦凤仪哼一声。
李镜笑,“咱们走时,他们也不说来送送你,是不是?”
秦凤仪重重的再哼一声。
第277章 一年
罗朋的到来, 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秦老爷的压力。
实在是, 这年头,官员不少, 但, 精通商事的实在不多。像范正那般能带着县里商贾百姓过来南夷城卖东西的都是凤毛麟角, 许多文人清高太过, 不屑于商事。当然,也有愿意干的,但他们经验不够,纵有心,一时间历红不出来, 也帮不上忙。
故而,招商的事一直是秦老爷负责。但, 这样的事, 一人是断断忙不过来的。秦凤仪便让淮扬吴总督的孙子吴翰给自个儿老爹打个下手。要说往日,秦老爷这样的商贾自然不在吴翰眼里,不过,如今秦老爷有养育镇南王之功, 便是在吴翰看来, 秦老爷虽是商贾出身, 也称得上“义士”了。何况, 就是现在镇南王对秦老爷也是一口一个爹的说话,吴翰更不敢懈怠。如今,有罗朋的加入, 秦老爷身上担子蓦然一轻,许多吴翰不甚明了之处,罗朋与秦老爷早有默契。
当然,吴翰也有吴翰的好处,这是淮扬总督的孙子,起码,跟着秦凤仪过来南夷的淮扬商贾见着吴翰便要客气三分。而且,吴翰简直就是一面行走的牌坊啊,淮扬总督的孙子都出来帮着张罗了,可见镇南王殿下这事的真实性是妥妥的啊。
吴翰自己也不是清高的性子,他于商事不甚通达,为人却知谦逊,自己力所能及的,都会做。而且,便是有不解之处,也会请教秦老爷。就是罗朋这来得比较晚的,吴翰也没弄出什么争高下之类的恶心事件来。可见吴总督给的这个孙子,的确是吴家出众子孙。
罗朋到后,新年也便近了。
秦凤仪带着南夷城的官员摆出亲王仪仗,浩浩荡荡的出城祭天地,当然,也把从未着面儿的祖宗祭了一回。这于南夷城也是新鲜事儿啊,再未见过这样的盛事。
对了,祭祀的时候,秦凤仪还把赵长史啊、张羿、秦老爷、吴翰、方灏、罗朋都一并带上了,他身边配置未齐,但,有一个算一个,都在祭礼队伍里,把几人的内心狠狠的激荡了一回。纵是赵长史虽是状元出身,做了几日翰林,也没参加过祭天这样的典礼啊,便是吴翰,总督的孙子,他也没这等荣幸,更甭提秦老爷、方灏、罗朋了,诸人都觉着荣幸至极。另则,便是南夷城以章颜为首的一干大小官员了。
就祭天地这事儿,就忙了大半日,之后,还要效仿古礼,腊月二十三,秦凤仪与李镜瞧着煮一大锅祭肉,这是过年要用的,因着南夷气侯实在温暖,秦凤仪还与李镜道,“多放些盐,可别还没到年就臭了。”
“闭上你的臭嘴吧!”给祖宗吃的东西,能臭吗?
秦凤仪摸摸鼻梁,“我可是好意。”
“好意不好听。”李镜道,“大过年的,给我说吉祥话。对了,柳家舅舅你是不是该着人叫回来了,这也过年了,一家团聚的日子,差使虽要紧,这是咱们来南夷的第一个年,可不好让舅舅一家子分着过的。”
“哎,看我这忙的,昏头昏脑的,你不说我都忘了。”秦凤仪道,“事情虽要紧,也不要太赶了。”遂打发人去请舅舅回来过年。
秦凤仪与李镜商量,“大年初一,咱们带着大阳,一道坐花车游玩儿去。”
李镜有些个犹豫,“这好吗?要不,还是坐你的仪驾,就是步辇也成啊,从没见有坐花车的。”
“知道什么呀,以前我听阿金说,凤凰大神就是乘花车的。”秦凤仪道。
“说到这个,咱们都来这些天了,怎么也不见土人们过来给你请安呢?”
“你忘了,他们每年都要去京城请安的,咱们来南夷城的时候,他们已是去京城了。”秦凤仪道,“老范他那个番县离土人居住的山上便近,这回老范来咱们南夷城卖货,就有土人的长老跟着。他们回了南夷,没有不来的。”
李镜笑,“这些土人倒也消息灵通。”
“他们可不傻。”秦凤仪道,“老章与我说,朝廷优容多年,其实,土人也时常下山与山下贸易,但,他们终是不肯迁整个部落下山过日子。”
李镜问,“土人有多少人?”
“在南夷就有十个部落,人少的,不过一两千,人多的,上万人口都有。”
“人倒也不少。”
“是啊。”秦凤仪道,“那山上日子有什么好的,树多且潮湿。说来,南夷什么都好,气侯也暖和,就是太潮了。咱们平原上都这样了,何况山上,真不知他们过得什么好日子,还不肯下山来。”
李镜道,“他们要是日子好,就不会年年去京城请安了。”
“待他们来了再说吧,他们要是愿意,最好还是下山安置。倘是不愿,也不勉强。”秦凤仪道。对于秦凤仪,土人虽则也有数万人之众,能用的青壮怕也有几万,但,秦凤仪一向心思活络,他来就藩的路上就能收拢饥民,忽悠商贾,带了好几万人来南夷。而且,南夷城的人越来越多。如两湖过来的大粮商,还有各样的铺子,都开起来了。无他,人一多,尤其是商贾一多,衣食住行,样样都有需求。而南夷本土的供应十分有限,必然要依赖外地物产。别个不说,南夷的丝绸产量极低,而现在南夷城有钱人多了,便有大批的江南丝绸流入南夷。再者,茶业,南夷也有自己的野茶,可那些喝惯的上等茶叶的有钱人哪里忍得,便有江南的茶商过来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