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听了我的话,倒是没有再坚持着要给我银票,反而捏在手上虚晃一下,挑起眼角笑道:“不如什么?嫂子旦无妨。”
“不如,就当入股你的新店好了。知道九弟出手阔绰,做生意更是一掷千金毫不心疼成本,这新店必然是下了重资的。区区一千两对你而言,九牛一毛,四嫂也不强求,入股多少随九弟了算,可好?”
“那……”胤禟眼角的笑意还在,已微皱了眉疑惑地问着,“这股算是四哥的,还是嫂子的?”
我抬手指了下他手中捏着的银票直笑,“这银票你是给谁来着?”
胤禟的笑直延伸到唇边,随手将银票揣回袖中,摇着头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我道:“嫂子这次可真是与胤禟做生意来了,一千两确是不多,只是这店本就是因着嫂子的方子才能做成,所以这股……自然是要算上嫂子的一份。至于分红……”
见他居然肯同意,意外之下不由开心起来,笑着截了他的话尾,轻松回道:“分红由你,我只做那分红的闲人就是。多少我也都不管,更不用按月结算,你只管记着便是,等我需要时自会提前与你的,到时可别舍不得给我。”
胤禟仰起头哈哈直笑,手撑在桌面上看着我摇了头又头,颇为痛快地朗声道:“好,就这么定了。”
我端了茶杯笑着举到他面前,胤禟见了也取过手边的茶杯,与我的轻碰一下,才正喝着,钱来推门进来,跟在他身后端盘的竟是笑容,嘴角泛着些笑意微抬着头看我。
“摆在桌上便是,钱头儿先去忙吧,笑容留下。”想是我一直盯着笑容看,胤禟竟如此吩咐,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忙接口道:“不用,让他去忙吧,不是在跟帐房先生么?别给耽误了,先生也是有脾气的。”
胤禟略显不解地看着我,抬手虚指向笑容与我解释,“知道嫂子过来看他,才特意叫他上来的。”
“别,我只是随便出来走走,经过而已。让他好好地学着,别因我来倒给耽误了,也乱了九弟这儿的规矩。”
胤禟听我如此也没再坚持,摆了手让笑容退出门去。其实我是想和丫头上几句,哪怕问问近况也是好的,但老九在这儿杵着也没什么好,当着主子又能什么呢。
见他仍端坐在我身边,正向我碟中布着心,微低着头的侧脸,眼角的笑意隐在认真的表情里。这个男孩子长大了,虽然还只有16岁,但在这个时代却已然是成家立业的最好时间。可是老康怎么还不让他大婚呢,不止是他,与他同岁的老十也没有要娶嫡福晋的信息,那为毛要让胤禛在那个别扭年幼的少年时期早早成婚,当真怪老头一个。
“嫂子,尝……”胤禟突然开了口向我看过来,见我正愣愣地盯着他,自己也瞬间怔住。我忙转开视线,无意瞥见眉妩和解语都低着头在与自己的鞋子较劲,无奈地瞅向面前的碟子,咳了一声假笑着自言自语,“现在这身子……倒真是吃什么都不舒服,也不知怎么,就那么不好伺候,好在九弟这里有个好厨子。”
“嫂子若是喜欢,一声便是,弟弟嘱他们给您送到府里去。”胤禟着手指抚着茶杯的边缘,看着一桌的菜心,眼神竟有些虚幻起来,慢悠悠地道:“其实……嫂子的手艺才叫好,时隔多年,还能记得当日嫂子给十三弟做的那桌寿席。只可惜,现在怕是再吃不到了,只有四哥一人才有福气享用。”
胤禛?人都不知道疯去哪里了,年纪越大就越忙,享用个头。
有时心情好了我倒是会自己动手做上几样,可是那个男人能吃到的机会实在不多了。再加上有孕在身我也习惯了每天按时吃饭睡觉,无非就是在桌上雷打不动的摆着几样他爱吃的饭菜,若是他回来了愿意吃便自己吃去,如此而已。
本来已调整好的心情因想起昨夜未曾现身的某人,看着那些本来很吸引人的精致心都突然觉得没了胃口,轻推碟子扶着桌沿站起身,“累了,回去了,九弟忙吧。”
完转身走向房门,解语已识趣儿地快步走近将门拉开,我便一脚迈出去,不再理会桌边跟我站起身的老九。
☆、80.闲散福晋3
经过三合院时听到细碎的哭声,不是兰思也不是宋氏,倒像是从明月房里传出,只是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四爷不理她而已,居然哭起来?
烦得没有心情理会,想要继续往后院走,却听到碟碗落地的清脆响声,哭声也越渐清晰。住了脚步细听,隐约传来熟悉的男声,胤禛?在明月房里!
才正想着房门嘭的一声被用力打开,胤禛大步走出来,高无庸低头跟在侧后方。见我站在院子里他倒像是很意外,稍顿了脚步已被身后踉跄追出来的明月拉扯住袍摆,那女人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屋子里快速跟出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向着她胳膊抓过去。
“福晋救我,救救奴婢。”明月挣扎几下踉跄地站起身跑到我面前,才刚揪住我的衣袖,跟在她身后的胤禛已快速抓住她肩头往后拽去,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害得我险些跟着她摔过去,随手抓住胤禛伸过来扶我的手臂才勉强半挂在他身上。
我靠着胤禛站直身子看向明月,她已哭着爬起来却仍是跪在地上,胸前淡绿色的前襟上满是褐色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颈边嘴角。这是什么情况?
诧异地看向胤禛轻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没事,我扶你回去歇着。”胤禛打断我的话,一手扶在我腰侧另一只手握着我的左手转身就要走,却见李管家提了个食盒站在院门口,“四爷,才刚九爷谴了君悦轩的人来,送了个食盒,是福晋走得急给落下了。”
握着我左手的温热手掌紧了一下转瞬放松,胤禛只向高无庸使了个眼色,便不再言语扶着我慢步走回后院。
我很好奇他和明月之间发生了什么,平日不都是妖媚地巴不得贴到他身上么?今日竟会哭成那副样子。那些褐色的汁液该是汤药,无缘无故给她喝药?就算是生病也用不着四爷亲自送药吧,太阳竟打西边出来了。
脑子突然就像被什么东西猛然击中,愣在床上看向跟前站着的人,“你……”
其实我也不知要些什么,只一个你字便再不出别的,想问却又不敢听,想听却又开不了口,纠结中胤禛倒是开了口,微低了头看着我低声问道:“出门去了?”
“嗯,出去逛逛。”
又是没有情绪的一问,“累了?”
“嗯。”我知道这男人看到那个食盒又听了李福的话,心里肯定在别扭着,只是他若不肯明我也不会上赶着去解释,毕竟比起明月,我可要清白得多了。
“那就歇着。”胤禛着居然转身快步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才回了头盯着我眼睛问道:“饿么?叫高无庸把食盒提进来?”
我还以为他不会提起这事儿了呢,只是此时没有心情与他争辩,无奈地摇摇头躺在床上,转向里侧之前才他一句,“不用了,没有胃口,你去忙吧。”
将被角抓至颈边习惯性的看向左手,却没见着那颗从未摘过的白色珍珠。
心里顿时慌乱起来,想起在前院时胤禛曾握着我手的,他发现没?虽然他在生辰第二日便将那枚属于他的取下收在荷包里,可是我这枚却是一直戴着的,未曾离身片刻,现在没了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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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真的丢了!
我居然把胤禛送的戒指给弄丢了。
只不过是手脚发胀,把红线调松了些,怎么就会掉了呢?出门沿路去找的几个下人全回来了,都没有找见,这回可惨了。
我轻悄悄地出了房门,一个人提着灯笼半弯着腰仔细地盯着每个角落,恨不得把白天经过的府内各处全扫个遍,却偏偏一珍珠的光影都看不到。
找不动了,这个弯身的姿势对于挺着肚子的我来,实在太高难度了。不愿放弃却还是无奈地扶了院中步道旁的槐树缓缓坐在地上,随手将灯笼放在身边。坐姿不够优雅,可是对于一个孕妇还能要求什么呢?我总不能在这个深夜满院子的叫人来将我安置回去吧,那也太丢人了。
先休息,休息一会。
仰头靠在树干上闭了眼睛,感受着春夜的凉风,只是微凉,不至于冷,还是很惬意的。我有多久这么晚还没睡了?要不是为了找寻那枚丢失的戒指,恐怕都快要忘了深夜未眠的感觉了。
一道开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我睁了眼寻声望去,竟是胤禛从书房出来。就着高无庸手里忽明忽暗的灯笼,看到他正背着手站在书房门口,表情却是看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