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你也一样。”胤祥的眼中倒是没了刚才的愤怒,直望着前方一夹马腹飞奔出去,声音随着夜风传过来,都没有吹散那份坚定,“我们会把她找回来的。”
没错,我们会把她找回来的。这一个月里,陆续派出去的人总有回复,我的猜测也没有错,只是没想到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我是皇子,大清朝康熙皇帝之子,不管当年我额娘的身份有多低微,现如今我已然是受皇阿玛重用的四贝勒。在我眼里,女人就该依附于她的男人,除此之外无非便是像我额娘与其它母妃一般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只是这个女人……未免做得太多了。
明月,我原本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女人,论相貌,以我男人的眼光来看算是出众,那副烟视媚行的样子很有些勾引男人的资本。论品行,更是“出众”,出众到让我难以置信。只是一个没身份没地位闲置在我府里的女人,居然敢在我的醒酒汤里下药,借此成为我的女人。
大哥送来的女人,不管我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让她消失不见,兄弟面子上的事总要过得去,无非防范着就是。可是查了许久竟然一线索也没有,如此倒让我明白一件事,原来大哥也不算蠢笨,至少这个女人的来历被他藏得很好。
可她竟敢趁我不在找月儿挑衅生事,这女人也太不明白自己是谁了。我从来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对于女人我可以宠可以冷,可以给她们我能给的一切,如果不是气急了我不会与她们过意不去,但这个明月真的让我破了例。
不过是甩了她一巴掌而已,难道我还打不得?可她居然就敢和大哥一起联合马贼把月儿掳走,我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天大的胆子。
因着此事倒是查出她更多底细,原来这女人本就是长在那群马贼中,凭着一副出众的相貌搭上大哥。原本是要对他下手,偏又机缘巧合的被送到我这里,却害了月儿。
那些马贼倒是精明得很,掳走了人也不上门求财,以为这样我便查不到他们?下手之前也不探查一下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我——爱新觉罗·胤禛想要知道的事必然有本事查出来。现在静着不动,无非是要一网成擒,趁此机会一次做个干净免除后患,除了大哥暂时动不得,哪一个也跑不掉。
明月,想要甩了青梅竹马的马贼头子跟我?她也太不了解男人了,别我不肯,饶是那个精明的马贼也不会善罢甘休。若非如此,月儿又怎么会一直被他扣在手里不敢妄动,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我不受人要挟,我的女人,我要,你的女人,自然也有办法成全你们。
所有的一切我都部署好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去接月儿回家,可是皇阿玛竟然不断地派我到处跑,难道李福没向他回禀此事?不管有意还是无意,朝堂上的事毕竟是家国大事,儿女情长……我也只能让月儿再多等些时日,只盼,她不怨我。
我能等,就算我相信月儿也能等,有人却等不了。
我以为自己瞒得足够好,可还是被老八他们知道了。站在隔壁府门前望着那块牌匾,唯有苦笑,早前月儿一句玩笑竟然也能一语成谶?我只能再精明的贼人还是有糊涂愚笨的手下。
老八并不乐意管这闲事,我知道,老九在筹银子准备赎人,我也知道。兄弟们都长大了,与谁亲近早已注定,可是这胜似亲生的八弟九弟竟然也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我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生气。
胤祥得对,现在的我根本分不开身,既然拦不住八弟他们硬要掺和进来,不如两条腿同时走路,只要能把人救回来,过程不重要。所以我即使再不愿意让我以外的男人去救她,现在也只能让步妥协,好在胤祥与他们同去。
在我被皇阿玛指东打西到处奔波时,终于收到了胤祥的信,意外的是不出半个时辰也收到了老八的信。我知道他们要行动了,早已将手下全部派给胤祥调遣,就算他们去接人,寨子里那帮马贼,我还用不着他人动手收拾,只是不明白这个八弟什么意思。
胤祥是装作不知情的刻意安排才能与他们一起行动,可是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除了胤祥就连十四都不曾与我提过半句他们要救月儿的事,现在却主动写信给我,告知时间地的要我去与他们会合。
示好?讨人情?无论如何,在这个时候能帮我把月儿救回来,是要谢谢他们。
可是当我冒雨驾着夜时飞奔赶去的时候,竟然看到老九从马车上跳下来。我顾不得老八不算好看的脸色,也不想理睬纠缠我的老九,只记得路上老十极速驾马要赶去我府里报信,因为月儿竟然要生了。
此时的老九与平日不同,即使他与我不算亲近,可是因着月儿的关系尚算交往颇多,从不曾在我面前有失皇子身份的大呼叫。这一刻竟然双手沾着鲜血抓住我的衣领,雨水冲了许久都没有洗涮干净,残留的红色仍是刺眼。是月儿的还是他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胤祥呢?
十四劝了,最能管住他的老八劝了,就连胤祥也从马车里跳出来相劝,他的怒吼始终没停,一句句扎在我心里。他得对,我凭什么。我自己都分不清,在这两个月里我为皇阿玛做的事,为这大清朝做的事,与咫尺相隔马车里那个属于我的女人比起来,哪件是好的是对的。
可她不怨我不恨我,只想见我,为了能见到我哭喊地求着这个拦住我的男人。
是,此时立在我面前对我怒目而视的九弟已然像个男人,居然像在保护自己的女人一样斥责我,我相信如果再多给他一时间,抓在我领上的手绝对会打到我脸上或身上。他不听所有人的劝告,却因为她的一声九爷瞬间失了力气。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钻进马车里的,也不太记得我是怎么看着那两个孩子降生在我手上,我只记得她像往常一样叫我胤禛,被她咬在嘴里的手钻心地疼,还有,就是满眼的红。
原来,为我生个孩子,真的这么痛苦。
回到府里的日子与之前没有区别,上朝下朝后院,只是此时那间屋子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一个才刚为我生了龙凤胎的女人。除了必须离开的时间,我都躺在她身边抱着她,不敢睡觉不敢闭眼,因为从第二个儿子生下来,她就没再醒过。我就这么守着她看着她,怕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一个眨眼就会消失。
她曾经过千里姻缘红线牵,所以要牢牢地戴着那枚我送的红线戒指,可我只当自己是个身份高贵的皇子,想要的女人永远都是我的。当她真的不见了,我才知道害怕,可是现在我已经戴了两个月,她手上的那枚……是她不要了?
洗三儿的时候兄弟们都来贺喜,好像一切都变回了从前,所有人都笑意盈盈,只除了后院那个还在沉睡的女人,以及亲手把贺礼放在我手上的老九。
太子带来了皇阿玛的赏赐,还有给两个孩子赐的名字:红挽、弘晚。
看着那两个被写在黄绢上的名字,我却无力分辨皇阿玛的意思,除了谢恩,满脑子都是老九的话,“没有第三次。”
我将的香薰盒子放在书桌上,看了许久,起身走到书房门口,忍不住转回去心拿起来。
随着盒盖打开,只有一枚静静地躺在红色缎布上的红线珍珠戒指。
☆、102.此时重逢4-胤禟番外
“把信和这戒指一起送到隔壁四爷府里。”八哥将信叠得仔细,连同那枚我曾装在食盒中给四嫂送回去的戒指,交到管家手里。
我不敢置信地紧盯着他,我了,难道八哥没听到么?这银子我出,只要先把四嫂救回来。可是八哥理也不理,视线始终落在低头站于他身旁的管家手上,那时常挂着的笑悄然隐去,声音比往日低了不止一,继续交代着,“记住,亲手交给四爷。”
我觉得自己被无视得彻底,在这个如同自己家的府里,第一次感到无法适应,憋在我心里的那团火几乎快要把自己燃了。
看到管家应着往门外走,我快步冲上去一把抢过信,连同那枚戒指。
“胤禟。”八哥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终于看向我,眼睛里的陌生我分辨不出是什么,只能站在门边死攥着信纸。
八哥的声音有着比往日还要强烈的坚定,可是出的话却让我不能认同,“我了,给四哥送去,若是你想替管家去送,也可以。记住,亲手交给四哥。”
“为什么非要送过去不可?这不是贼人专门送来八哥府上的么?”我举着信纸走近八哥身旁,希望他能理解我的坚持是有道理的。
现在能救四嫂的人,是我,是他,甚至是这厅里坐着的十弟和十四弟,但肯定不会是那个日日忙着为皇阿玛打理朝政却不管四嫂死活的男人。如此想着出来的话便有了些讥讽的意味,“与四哥有什么关系?既是要赎金,我去准备便是,不需八哥费心。更何况,这么大一笔银子,即便我把信送过去了,四哥能凑得出来?我不信。”
安静。
常能在这厅里出现的笑语,像是被门外强烈的日光打得无影无踪,如同我听到八哥无心插手此事前,心里的惊讶狂喜。
八哥无言的与我对视,我能感受到老十和老十四也在看我,此时此刻,我不指着谁能站出来支持我,只要没人反对。
“八哥。”
终是有人站出来了,是与四哥一母同胞的老十四。我不管他与四哥八哥哪一个更为亲近,那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四嫂对他始终如一的好,这子总不能置她生死于不顾吧。
胤祯几步走到我与八哥身旁,一贯的笑脸里倒是有着些许担忧,只朝我笑笑便转向八哥,“既然信物是四嫂的,信也送来了您这里,想来该是四嫂的意思。弟弟不敢求八哥一定要出手相救,只是九哥得也有道理。就当是老十四不敬,上一句,若是您不同意,只当没见过这封信,让我和九哥处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