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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窦喻那儿,收到了绿竹送还回来的七窍玲珑机关锁,又听了绿竹复述的二哥的那些话,唇边泛起一丝笑,说:“只是感恩嫂嫂经常送吃食过来给的谢礼而已,二哥也这么紧张,好像我能把嫂嫂怎么样似的。”
他随手将那机关锁丢到了桌子上,面上看着不在意,一派轻松的样子,但手指指节都绷紧了,他看着绿竹离开,自言自语道:“奇怪了。”
他到现在,反而越来越有些自作多情的意思了,她送给他的东西,大哥也不是没有,单单他会觉得她对他特殊了些。
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一向任性妄为,也从没有在意过。
现在想想,他觉得她对他特殊,是特殊在哪里?特殊在她对所有人都笑吟吟的,唯独对他,却不大热情,也不怎么笑,单是这样,他也觉得自己对于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他自觉得他比二哥优秀了许多,身材也好,身体也好,甚至连外貌,他都觉得他要比他出色许多。
然而这些比较也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只是他心中不满幽怨之余产生的东西,他也不能改变什么,也觉得愁苦,他也不晓得怎么突然就对她上了心,也许是她那天穿着红嫁衣的样子吸引了他,也许是她对二哥毫无芥蒂地微笑的样子太深刻,叫他总是想起她那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又或者,还是她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令他总是想着,念着……
这也是没有道理的,窦喻烦闷至极,他将机关锁打开,把里面的明珠拿在手里,手指微微用力,又兀然放松,那颗明珠一下子滚落到了桌下,黑暗里,它散发着更加明亮的耀眼光芒,比豆蔻拿着的时候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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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窦喻自作自受的愁闷不同,豆蔻洗漱完,见着窦明璟将芍药手里的药碗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喝完药后,窦明璟的嘴唇都泛着一层白,被苦的。
芍药退出去后,窦明璟没有上床,而是到梳妆台上拿了之前豆蔻用的口脂,几步走到床边坐下,用手指蘸取了一点,对豆蔻说:“过来。”
豆蔻摇头,往后躲了躲,“不要,你嘴巴现在是苦的,不想和你亲。”
窦明璟微微一笑,眼里滑过一丝狡黠,将手指上那点口脂几下涂到了自己嘴唇上。
豆蔻看呆了,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惊讶,窦明璟肤色白,长得又清俊,抹了口脂居然也显得有几分艳气,他抹了一点还不够,又蘸了一点,再抹了一次,然后放下口脂,对豆蔻笑得温柔,“这样亲你就不苦了。”
说完,就爬上床抓住豆蔻,用他那双沾满了口脂的红唇重重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骗人,豆蔻被他的舌尖舔进了内里,被苦得泪花都出来了,唇是甜的,但是舌头是苦的啊,但她现在也没办法跑了,只能承受他充满了苦涩的吻。
第18章 no.18世家妇十八
这场雨只下了七八天就停了, 等天上那片黑压压的乌云散去,露出和煦的阳光,府内的不少花草树木都倒了一片,池塘的水也变得混浊, 差点涨到了走廊上, 雨退了后,整个窦府就开始打扫那些残枝败叶。
雨虽然退了, 但芍药她们也没有走, 仍然住在静云苑。
也是这天, 豆蔻的小厨房终于把蛋糕做出来了, 味道不是很好, 但也不差,豆蔻吃着,感动道:“就是这个味道!”其实也和记忆里的不像, 但是能吃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绿竹松了一口气,她是负责豆蔻饮食的, 如果豆蔻有什么想吃的, 都是由她负责做出来, 这次的蛋糕也是, 豆蔻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 食材都只是记了个七七八八, 还不确定, 全靠她和小厨房一群丫鬟慢慢摸索才摸索出来, 不过没办法稳定形状, 所以有些松软,外表也不是很好看。
对于这个,豆蔻没什么要求,用碗盛着就吃了。
这种没什么形状也不漂亮的吃食,豆蔻没有往外送,产量也不多,也就自产自销了,不过窦明璟吃了一点,也不是很喜欢。
窦明璟的药没有停过,也许真的有一些作用,豆蔻觉得他的气色多了几分红润,那天窦明璟用口脂做解苦的东西似乎用上了瘾,这么一个女儿家的胭脂水粉竟也变成了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不过豆蔻不怎么乐意,那药味那般苦涩,实在不好吃,偏每次都被窦明璟抓着亲,逗她似地让她也尝了好几次苦味。
这般打打闹闹过了这么几天,老太太的大寿到了,红缨被豆蔻好好地打扮了一番,还给它扎了个红领结,看着格外喜庆,窦明璟这次送的是一尊用羊脂玉雕刻成的佛像,都是上了心的寿礼。
豆蔻作为窦府唯一的新妇,倒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大事基本由林氏来张罗,她基本只要露个脸就是了。
当天,绿竹给豆蔻梳了一个端庄的妇人发髻,豆蔻往铜镜里看了看,觉得这种发型不大好看,有些不满意,但这种时候也容不得她轻慢。
窦明璟这时候穿了一身色调淡雅的衣服,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清爽俊秀,他看见豆蔻,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豆蔻将手放到他掌心中,拉着他往屋外走去。
“奶奶的寿辰都到了,你答应给我的荷包呢?不会忘了吧?”窦明璟提醒她说。
豆蔻小声说:“我记着呢,放心吧,过几天给你。”
窦明璟问:“过几天是几天?”
豆蔻想了想,“三天吧。”
窦明璟深表怀疑,这些日子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他都没有见过豆蔻拿绣花针,不过想是这么想,面上他是不会表露出他的怀疑的,于是脸上微微一笑,说:“那我等着。”
豆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弯了弯唇,“包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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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的寿宴来了不少人,其中有不少是王公贵族、官宦世家,当然也有从鲁地嫁过来的贵妇,这是豆蔻在宴席开了半个时辰才知道的事情,这个贵妇人是工部尚书的妻子,娘家就是鲁地那块儿的世族,她见到豆蔻,还诧异了一下,问旁边的妇人:“这二少爷的媳妇是齐家哪房的姑娘?”
“听说是大房家的嫡次女,闺名叫做齐雪凝。”
尚书夫人听了,凝神左右又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我是见过齐家二小姐的,她个子高挑挺拔,面若桃花,腰似杨柳,和这位不太像。”
“许是你记错了吧,你嫁来京城都有两三年了,哪还记得她长什么样,不过,说来,窦二少爷身子不行,娶的媳妇屁股又小,子嗣怕是难了。”
“瞎说,我看她珠圆玉润,是个有福的,没准能给窦家二小子生个白胖的孩子。”尚书夫人这么说着,倒是将刚才那番疑惑忘到了脑后。
她们说的话,倒是被身后不远处的窦喻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本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眼睛随意一瞥,瞥见豆蔻娴静的样子,目光像被吸住了一般,没办法脱离了。
他有时候觉得她有好几张脸孔,人前人后都不大一样,现在倒是一副柔和文静又端庄的样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唤来了绿竹,对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绿竹脸色微变,这没有逃过窦喻的眼睛,他渐生疑窦,但面上却一派平和。
绿竹匆忙告退,几步就到豆蔻身边,附耳跟她说了几句话,这都看在窦喻的眼里,只见豆蔻面上也是微怔了一会儿,说不得有多惊恐,但的确脸色都白了。
窦喻也没有和绿竹说什么,只是说尚书夫人娘家也是鲁地,和齐家还是世交,让豆蔻过来给尚书夫人敬杯酒,他是想着,在这期间,他还能和她说说话。
现在倒是省了,窦喻看着豆蔻和二哥说了几句话,就带着绿竹转身离开,见不着人了,窦喻也没了心情,独自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