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好听的紧。
“现在南边并不安全, 正在闹水灾, 四处都是流民。我将你往北送, 送你去终南山,那是我与师兄学艺之处。山下我为你买了间铺子, 有间三进的宅子,我都为你修葺好了, 还有几个忠心的丫头小厮, 你做些什么都成。
在那儿莫要露出脸,若是遇见了什么危险,就往山上跑,我在山上布下了阵,能护你周全。”
他将手中的验递过去,“这是你的验。”
虞年年手指忍不住颤抖,她有验了?
伸手接过来,却发现那人攥的紧紧的,秀雅的手背上青筋都暴起, 她有些奇怪,小声唤了声,“师兄……”
虞寄白手一颤,慌乱将验塞进她手中,“我与你兄长是师兄弟,自幼习在一处,说是亲兄弟也不错,你若是可以,便也……”他带了几分哽咽,“便也唤我一声哥哥。”
虞年年没有任何犹豫,“哥哥。”
“唉。”他应着,语气都带了些颤抖和喜意。
虞年年攥紧了手中的验,“哥哥在这处办完事,会去终南山找我吗?我还不知道哥哥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虞寄白摇摇头,扯起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和不羁,轻快道,“我便不去了,我送你走后便要云游四方,指不定在哪儿就落脚,你见我这一次就成了。”
他抬手摸摸虞年年的头发,“小年年,好好生活,你哥哥在天上看见你过得好,会高兴的。”
虞年年听他提起哥哥,忍不住眼里多了些泪星,“那我以后还能给你写信吗?哥哥葬在哪儿了,我想去看看他。”
虞寄白倒是一怔,“我们这种人,死了便扔进大海或者深山,师傅说这叫还于天地,你兴许是找不到他的墓,心里记着便成了。至于给我写信也不必了,省的麻烦。”
“未来的路我已经为你铺好了,你今后再遇见谁,都不要怕,你见着的那个人,会改变,会重新找回自己。”
他从袖中掏出只小马,马背上驮着一只小兔,“你哥哥临死之前给你做的,旧的那个不好看了,拿着吧。”
“今日慕容澹遇刺,此刻刀刃上只抹了麻药……哥哥,是不是你……”虞年年虽然单纯,但有些事情并不笨,稍一联想便能想象出来,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虞寄白一顿,“他走前,你为他一块玉佩遍体鳞伤;如今你走,他也该与你处境相仿,才算是平了。我的妹妹,不能糊糊涂涂就走了。”
虞年年忍不住震惊,若慕容澹遇刺是他做的,那他是如何做到算无遗策的?
他不待虞年年说话,便后退两步,拍了一下马,“走吧。”
虞年年手里握着那只驮着小兔的马,同他作别,却见他身形一闪,便没了影子,没有丝毫留恋。
虞寄白将面具摘了,长叹口气。
他今日不将年年送走,按照正常来说,晋阳已乱,慕容澹并不放心她留在这儿,也会将她送回凉州。
大致的命数没有偏差,只是慕容澹过于偏激的性格,如果不治一治,或多或少会伤到年年,而且之前的伤害,也不是说用时间便能抹平的。
但这到底,都是年年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提供建议和方法,做不做是她的事。
天快亮的时候,才出了晋阳,马车在一处客栈停下,门前守着的一个年长妇人赶忙迎上来,有几分面善,将手中的信物交给虞年年看,唤了声,“女郎。”
虞年年见到信物才知,这是虞寄白在路上为她安排的人,妇人善解人意道,“您的哥哥是仆全家的救命恩人,此去舟车劳顿,仆奉命来此等候,负责照顾。仆姓李。”
“李娘子。”虞年年将行礼的人赶忙拉起来,有些羞涩,“我是第一次出门,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今后就有劳您照看了。不要叫我女郎,我叫虞年年,您叫我年年。”
虞年年以往在太尉府的时候,根本就不怎么出门,到了凉州王府,更是只困在一隅,算是与外界全然隔开。
像是一只初生试飞的雏鹰,对一切好奇满怀期待,却又惧怕。
虞寄白思虑周全,将路全为他铺好了。
李娘子一笑,将手中的斗笠戴在她头上,“将这个戴上,省得有人见了麻烦。方圆十里的客栈,您兄长全都包下来了。”
虞年年惊诧的微微张大了嘴,“都……都包下来了?”
“他是刻意混乱视线的,怕有人知道您到底住在哪儿。”李娘子牵着她的手,让她小心地上的台阶。
不止是方圆十里的客栈,从这儿到晋阳背道而驰的十里内客栈,也全都包下来了,每一处客栈,都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住进去。
与其遮遮掩掩,让有心人探查,不出大大方方的混乱视线。
“等明日天亮,咱们就改走水路。”李娘子道。
虞寄白在终南山待了十年,像只松鼠屯粮一样的攒钱,家底丰厚,都是给虞年年准备的。
摘星楼被难民围住了,宫中侍卫将那些难民尽数杀了,留出一条平坦的路,护送贵人们回宫。
地上粘稠的血浆都成了一条小河,浓重的血腥气,怎么也散不开。
萱女由人抬着,足上一丝血迹都没沾上,看着他们正在清理的尸体出神。
“国师呢?国师呢?”狩阳帝在殿中提着剑乱转,如今那些灾民竟是都闯进城里了,国师两个月前便同他预言过,他并不放在心上,一群乌合之众能掀起什么大波浪?结果他险些要在这乌合之众手里翻了船。
现在迫切要寻虞寄白为他占卜一卦,看看未来的运势。
虞年年昨日下午才嘱托人给宝应做一身粉红色的衣衫,制衣坊对她的命令无有不从,今日一早便做好了,送去给宝应。
宝应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赶忙将这身衣裳换了,对着镜子左照又照,欣赏个不停。
娘娘真是个好人,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喜欢这粉红色,想要个这样的裙子,并未抱太大期望,便真着人给她做了。
她以为娘娘的改日再说,就是糊弄她的话呢。
亮眼的粉红色与旁人的青嫩格格不入,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