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问。
闻歌摸了摸鼻子,并为转身看他,只那扶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指忍不住收紧,动了动唇,几次都没能顺畅地开口说是。
她不说话,温少远也不再接话。
看着她在楼梯口僵了片刻,迈开步子飞快地上了楼后,抬手按了按眉心,轻叹了口气。
辛姨来叫吃饭的时候,闻歌正趴在温景梵的电脑桌前唉声叹气,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只拿哀怨的小眼神瞅着他。反复几次之后,温景梵也被弄得好奇起来,随着她一起下楼,打算去问问她那个对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温小叔。
温家已经正经吃过晚饭了,辛姨重新烧了菜,又就着鸡汤下了几碗鸡汤馄饨。
闻歌还饿着,一口一个,吃完又蹭去厨房找辛姨再盛一碗。
她刚走,温景梵便敲了敲桌子,示意温少远看过来:“闻歌她怎么了?”
温少远目光一错,移向正在厨房撒娇卖乖的闻歌,反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温景梵深深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就是什么都没说我才来问你,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温少远似乎是冷笑了一声,那目光微凉,开口时,声线清润如水:“她要走的话让她上来找我。”
话落,放下筷子,转身便上了楼。
温景梵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摸了摸下巴,想着——这是打算关起门来搞教育了?
……
不过温景梵显然错估了,温少远不但没有要教育的心思,连和她谈一谈的想法都没有。
送她到家,只叮嘱了一句:“回去小心,一个人在家,记得关好门窗。”
闻歌“哦”了一声,偏头看了他好一会,垂着脑袋下车了。
温少远见她走进了公寓楼里,并未急着走,摸出烟盒来,右手手指在烟盒上轻敲了敲,抽出一根烟凑到唇边。又点了打火机,那火星一跃而上,舔至烟卷,那火光一亮,烟雾袅袅。
他的轮廓瞬间就模糊在了这白雾里,看不真切。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
出神中的闻歌回过神来,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脚步沉重地迈进去,刚踏进电梯,脑海中盘旋演练了一晚上的念头终于强烈到几乎冲破她的心口。
她一个转身,大步冲回去。
看见温少远的车还停在原处,她愣了一下,跑到他那侧的车窗前。见他降下车窗,她的脸色猛然涨红,直视着他那双深邃的双眼,到嘴边的话,就这么忘记了……
这会看见,才知道他也会抽烟。
“落下什么东西了?”温少远闷声咳嗽了一声,把燃烧了没多久的烟头碾在中控台的一处上,那火光一闪,立刻熄灭了。
“没有。”闻歌摇摇头,手撑在车窗上,头一次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清浅,席卷着夜色,有着月光的清辉,也有着阳光的炽烈。这会平静,淡然无波地看着她,眼底那墨色翻涌,深邃得辨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闻歌舔了舔唇,在他的目光直视下,莫名地有些心虚:“我打算读二中了。”
温少远皱了皱眉头。
下意识地回想起那晚,她那双被灯光勾勒得分外明亮的眼睛里闪动的期翼和憧憬。
她说想和他在一起,想搬出来住,想直升a中,而不是二中。
他想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凝视着她那双有些暗沉的双眸,便怎么也问不出口。临了,也不过是哑声说了一句:“自己决定了就好。”
闻歌轻“嗯”了一声,真正想说的话默默地藏进心里,转身回去了。
连着几天都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终于春雷滚滚,下起雨来。
早晨的时候,天色还只是阴沉而已。地面上却湿漉漉的,估计昨天半夜就已经下过了一场。
等午休结束开始上课时,外面天地变色,黑云压顶,雷声伴随着闪电横空劈下。那压抑滞闷的空气在下一秒就被大风拂散,哗啦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
整个世界,瞬间浸在了水中。
不知道是不是闪电的原因,屋子里的照明灯忽闪忽闪,让自习课的课堂氛围一瞬间压抑紧张了起来。
没坚持多久,“啪”地一声,断电了。
外面是漆黑的如同大劫来临的天色,屋内是一丝声响也没有的沉默。
那光亮消失的一瞬间,是无比的安静,只维持了三秒钟,整个教室都爆发出声响来。不乏男生的哄笑和恶劣的吓唬,以及女生尖叫无措的声音。
闻歌揉了揉眉心,看不清题目,这才甩开笔。
一旁的白君奕倒是全身细胞都活跃了起来,轻碰了一下闻歌,带着几分邪佞的笑意,压低了声音,就在她耳边故弄玄虚:“闻歌……别回头看……你的后面……”
闻歌捏了捏手指,发出几声骨头的轻响,这才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见这漆黑中,他带着笑意,温和又明亮的眼睛。微微一怔,她才“诶”了一声,说道:“我去二中。”
嘈杂的背景声音下,她的声音轻若蚊蝇,白君奕却听得一清二楚,顿时一拍桌子:“真的?”
闻歌眼看着笔被他震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骗你干嘛!你把我笔弄丢了……”
说着弯腰去捡笔。
白君奕也跟着弯下腰来,语气不掩兴奋:“到时候填志愿你敢不敢填好了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