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从宽大的袖袍中将奏折呈上。本来池宁就没有严格执行禁海令,这种事肯定是有的,就算要查那官吏自然也是不怕的。然而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抵御海盗变成了勾结海盗。
陈睿自认自己乃是明君风范,面对这种打小报告的事当然是不能只听一人之言。目光扫向了御史中丞。御史中丞掌公卿奏事,纠举不法,自己手下的御史这段时间有些躁动他自然也是知道,原本想着循序渐进,没想到竟然有坑货把池安的事儿拿到大朝会上来说,真是想活啃了那人的心都有。
硬着头皮走到中央,规规矩矩的回道:“臣并未听闻此事。”
陈睿点点头,又宣廷尉,命其负责调查此事。
那文官脑袋嗡了一下,这样就完了?皇上难道不追究一下池安,再怎么样也要招池安郡守来辩一辩啊。殊不知此刻陈睿的心里并未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池安离京城着实有些远,他知道那里有着丰富的盐场,是纳税大户,也是朝廷关照的重点对象。若哪里真的发生了所谓“造-反”这么严重的事,池安郡守与池安郡尉首先就是坐不住的,更别提池安还有个褚氏一族在哪里镇着,所以陈睿并没有太多的担心。
不少人见皇帝这么个态度,心中顿时泛起了不少小心思。有人不死心,干脆将池安不顾禁海令,贸然出击海盗的事捅了出来。
陈睿眉头一皱——怎么没完没了了!
“如今朝廷推行商税在即,池安如此动乱,怕是不好。”那人跪地说道。
陈睿道:“大司农何在?”
柴七郎出列:“臣在。”
“近来池安所交税赋可有缺漏?”
柴七郎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并无。”
陈睿点点头,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人,那人乃车郎将,乃是皇帝智囊班子的成员。他的出发点是站在商税角度,倒是让陈睿神色有些缓和,便道:“让池安郡守上折子自辩。”
与霍文钟所料不差,陈睿虽然看中池安的赋税,然而一个离中央隔着十万八千元的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地级市输赢,实在是没有值得让一个皇帝担忧的地方。
更何况,难道国家推行商税其他的事都做了?
再者,陈睿还有一些小心思。前几月托前任大司农葛轩之子的大嘴巴所赐,坊间似有皇帝羸弱的流言,害怕北疆怕的都要拿公主去和亲……
这种流言最是可恶,陈睿身为皇帝也不可能挑到小民面前扯着嗓子说,朕怎么可能是个懦夫!正好池宁这地方不大,此地的输赢对全国而言并不重要,却可以侧面反映出皇帝对军事的态度。更别提霍文钟那折子里还写了运往给京城的寿礼被那窝海寇给抢了……
皇帝也是有血性的!中二期的皇帝更是时不时会热血上头!
柴彦安第一个感受到了皇帝的态度,立刻示意自己的门人不要再有小动作了。当今皇上的脾气可不比先帝,一旦他拿定了主意,就不要再逆龙鳞了。
“父亲,您说那池安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散朝后回到府里柴七郎不解的问道。
柴彦安道摆摆手:“不过是群乡野匹夫争权夺利罢了。这些事也拿到朝上说,褚家也是……”剩下的话他没说,但鄙夷之态毫不掩饰。褚家再怎么百年大族,不曾居住京城,对于天子脚下的官吏来说就是乡野村夫,没什么大见识。
“可若真让褚庆涛打赢了,那……”柴七郎有些担忧,“他与博陵侯可是沾亲带故的。”
“博陵侯?”柴彦安哼了声,“无官无职的闲散之人能翻的起什么波浪,他所求的不过是钱财罢了。褚庆涛脑子不糊涂,无论褚家谁输谁赢,想入中枢,就得来咱们柴府坐一坐。”
柴七郎深表同意。
柴府是褚家要拉拢的对象,褚庆涛只要脑子不糊涂,就不会跟柴府作对。至于博陵侯……罢了,谁家没两三个极品亲戚呢,扔的远远的不碍眼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