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冬的心情更加恶劣了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有人聚集流民闹事,霍明明早已带着一队人充当先锋,先行探路。每人身上都带着火石,一旦发现异样,就会立刻燃起狼烟,提醒后面的大队伍。这也是霍明明的提议,将送亲的队伍按照军队的模式来管理,毕竟敌暗我明,此刻防守才是头等大事。
不知是谁在暗中放冷箭已够憋屈了,如今还得让老婆去打前阵自己一个大男人坐在马车里……
“你们一个个的,最好以后别落到老子手里!”聂冬狠狠道。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一向都是自觉地不愿过多参与到这个世界里,一切行动的准则不过是自保罢了。小皇帝忌惮博陵侯,他也愿意窝在博陵不动弹。小皇帝想要削弱列侯的势力,削就削呗,反正他聂冬又不是真正的博陵侯;可是陈睿又想夺列侯之权让别人下岗,又不想付安置费……这就过分了啊!
聂冬还想安安稳稳的当个侯爷,和霍明明一起找到穿回去的方法。可现在的形势如果他不作出行动,八成还没等他穿回去,就被小皇帝一系列的削藩行动给玩死了。
霍五娘和陈晔的亲事,原本可以当做是博陵侯和皇室的和解之举,霍家的女儿又嫁给了陈氏一族,双方是共生关系,奈何其中又牵扯到了多方利益。
“都有一个皇后了还不知足,连王妃之位都想收入囊中?”聂冬长叹一声,“世家贵族们都是这样贪心吗?”
世官世禄,才能称之为世家。柴氏已位极人臣,但这还不够,世家永远都不会是一枝独秀,抱团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他要提携其他与之有姻亲关系的世家,将王妃当做一个彩头送给自己的盟友,的确是一份厚礼。谁料中间冲出个霍太后,先示弱,向皇帝打了一手漂亮的感情牌,把王妃之位又抢了回来。
“九卿里,已有七位世家子,三公皆世家……”聂冬划拉着朝中格局。陈睿不喜欢列侯勋贵,这一点聂冬非常清楚,可是世家呢……娶了世家女为皇后的陈睿真的就是喜欢世家吗?
“所以你既想要打压勋贵,又想给世家洗牌?”聂冬微蹙眉头,“这也太心急了吧。”皇权,列侯,世家,原本可以形成三足鼎立的趋势,让三方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从而让政令可以畅通传达。毕竟陈氏夺得天下还不到百年,传到陈睿这里也不过第三代,先帝时还有藩王叛乱,整个国家的元气还未恢复,百姓还在修生养息,此时一口气与列侯世家二者皆为敌,一挑二也得先看看自己的家底厚不厚啊!
都说外甥似舅,聂冬觉得当初博陵侯选择疯魔,也许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这么傻的外甥……
聂冬从未这般清晰的去分析自己的处境,可自霍五娘被选做齐王妃后,他不得不去分析。因为他代替了博陵侯将闺女给嫁出去了,这是一场政治联姻,而他聂冬是其中主导之一。此刻那套“我是穿越来的,所以只是我是旁观者,这些统统与我无关”的理论已经不起作用了。不论是他,还是霍明明,都已被卷入这场角力中。
聂冬双手无力地覆在眼上,整个人倒再软枕里。
“你做什么小女人样?”
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
聂冬麻溜地坐起身,只见霍明明拿着马鞭,撩起了车帘,眼眸微垂,带着三分的不耐:“刚抓了个探子,说是你的老熟人,我也不认识,就给带来了。”
“探子?熟人?”
聂东一头雾水。
秦苍微咳一声,仿佛没看见老侯爷这般天真的模样,尽职尽责地补充道:“此人姓韩名永,乃是大司农府下一小吏。”说着又看了霍明明一眼,不知要怎么解释。
霍明明干脆道:“我瞧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是探子呢,便抓来了。”
“韩永?”聂冬眨巴着眼,突然道,“就是当初在博陵县府里大放厥词的狂生?”
秦苍点头:“正是。”
聂冬气笑了。这韩永大约是与博陵侯有仇,当初在博陵时便与陈功曹勾结,想要给博陵侯捏造罪名,只是没想到老侯爷换了个芯子,东窗事发后陈功曹失了势,便没了踪影,聂冬便没将此等小人放在心上。没想到竟混到京城大司农府衙去了,真是不可令人小看啊。
此刻韩永虽被五花大绑,但满脸的大义凛然:“都说刑不上大夫,没想到堂堂列侯,就是这样对待读书人的!”
“我呸!”聂冬直接撩开了车帘,轻佻眉:“小子!你算哪门子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