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京郊大营内是权贵云集,没有皇帝的宣召, 所有人都必须先在这里等候。接到圣旨后, 先入宫面圣, 随后才能回到自己在京中的府邸。
执金吾王志山亲率两百禁卫来到京郊。聚在这里皆是本朝显贵,一个伺候的不好,轻则杖行重则掉脑袋,唯有执金吾手下的将士敢拦这个活了。他们也属于皇帝亲卫, 主要守护京城九门。陈睿派他们来京郊大营, 也是给大营增加分量, 代表“如朕亲临”。
每年朝见都会有一些摩擦, 不过权贵们见到来人是王志山, 也纷纷给他几分面子。两千石的封疆大吏, 哪怕是宗室也不会轻易得罪,更何况王志山本身也有爵位, 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 还有不少人见王志山来, 纷纷上前套近乎。天子近臣,可比一些这些分封在外的权贵们底气更足。
王志山一一打了招呼,同时也带来了圣旨,第一个被宣召的便是永安王。在诸人艳羡的眼神里, 永安王和气的笑了笑,便上了马车。
“我好像看见了唐府七郎?”王志山微微蹙眉。
正好手下的卫兵来报,唐愈前来拜见执金吾。
王志山一头雾水,唐愈乃卫尉府下属官领武库署,今年京郊大营的差事皇上交给了执金吾,唐愈怎么来了?
“王将军!”唐愈落落大方的行了礼,“皇上担心京郊,特下了旨,让武库署协助贵府。”
王志山笑道:“本将正愁没人呢,这是瞌睡遇到枕头了。”唐愈的身份十分讨喜,乃是世家子,其父又是当朝御史大夫。聚集在这里的权贵们虽然都给执金吾几分面子,但一个御史大人的儿子站在这里,谁要是敢闹事,也得掂量掂量,本朝言官可不是吃素的!
唐愈心里却乐开了花。本来京郊的事与他没啥关系,父亲耐不住他歪缠,便向陈睿讨了这个差事来。陈睿也很吃惊,每年朝见时京郊大营的差事都没人去,毕竟办得好是应该的,办得不好……得罪了权贵们,说不定连皇上都不好出面相劝。难得唐愈有勇有谋又有身份,陈睿大笔一挥,让他去帮忙了,心里也不断感叹,真是新一代的忠君爱国啊。
接到圣旨后,唐愈当天便赶到了京郊大营。从日出等到了日落,博陵侯府的人马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只好硬着头皮维持大营与京郊驿站的纪律,心里却不断埋怨博陵侯府的人怎么来的这么慢。
“嘿,你听说了吗,那位侯爷……”一位权贵努了努嘴,低声道,“把陶广志给骂的晕死过去。”
嗯?
唐愈顿时竖起了耳朵。
在一旁的权贵顿时咋舌:“不可能吧。我与陶广志倒也见过几面,是个极善养气之人。就算那位脾气暴躁了些,他也不至于吧。”
“我还能骗你不成。陶广志训斥霍文钟,那位知道后可不得了,大闹了郡衙。你看连永安郡主都从池宁赶来了,他博陵离京城难道比池宁到这儿还远吗?我听说博陵到这里的驿站可是倒霉了,还打伤了好几个驿卒,幸亏没闹出人命。”
一人不不屑道:“估摸着他倒是想打死几个人泄愤,只是想着此番还要入京,才忍着。”
说此话的权贵大约是被以前的博陵侯损过,听到友人的谈论,脸色颇为沉闷。
唐愈听得心惊胆战,博陵侯又闹幺蛾子了?!作为博陵侯的粉丝,唐愈异常心塞。他有些无法接受昔日镇守朝廷边疆的英雄变成一个不讲理的流氓。自从霍五娘嫁给齐王后,博陵侯风评不是稍微变高了些吗,怎么又开始欺负朝廷官吏了?唐愈叹气,纵然他想对博陵侯你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没有任何立场,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见到霍明明。
然而连最远的齐王都携齐王妃来了,博陵侯还是不见踪影。
陈晔特地在京郊看了一圈,今年收到旨意前来朝见的列侯们,竟除了博陵侯外都到了。而陈睿也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特意将几个早到的权贵往后压了压,就等着博陵侯来立刻召见入京,结果博陵侯竟像是失踪了一样。
“父亲他……”霍五娘柔声道,“虽然有些不羁,但每年的朝见都是早早便来,肯定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耽搁了。”
陈晔宽慰她道:“舅舅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也是一向恪守臣节,我们还是先入宫等候吧。”
此刻皇宫中,陈睿已经收到了好几份言官参博陵侯对驿站违规拆迁的折子,从一开始愤怒,到现在的冷笑,陈睿觉得下一刻得知博陵侯将驿丞宰了,他都不会吃惊了。
“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