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瘫在床上磨蹭了半天,昨晚吃了泡面,今天还有点反胃,他在宋新耀的冰箱里翻了一通,发现里面除了即将过期的牛奶和燕麦片几乎什么都没有,只好将就着对付一餐,吃完准备去附近的超市逛一逛,毕竟他估计要躲那几人挺长时间的。
不过刚出了小区门便被人逮住丢进了车里。
秦兆颜正坐在后座看文件,见门被打开,青年一脸懊悔,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半晌后才慢悠悠道,“跑得挺快。”
施嘉神情尴尬,低头叫了声秦总,然后乖乖地坐在对方旁边,心里则郁闷得要死。
他的朋友不多,不是外面的酒店就该是宋新耀这儿,秦兆颜让崔渊去翻人事部登记的资料,也就十分钟的事情。
至少还大发慈悲地给他留了一个晚上让他想通的时间。
车子渐渐启动,却不是开往公司的方向,反而是另一个熟悉的地方。
崔助理在半道下了车,与他二人告别后,从车窗外望向青年的眼神十分复杂,似乎夹杂着自求多福的意味。
施嘉心中一颤,小声问身旁的男人,“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秦兆颜似乎是笑了一声,音量很低,他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神情自若,“你到底是在关心我,还是在紧张你自己?”
青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摸摸鼻子,“就随便问问嘛?”他不敢再去看神色莫辨的男人,只好假装殷勤地望向车窗外。
车子一路开得飞快,气氛有些僵硬。
秦兆颜不再开口,放下手中那堆已经看完的文件,他脑海里似乎正思索着什么,曲起手指轻轻敲着大腿,神情有点高深莫测。
施嘉虽佯装镇定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偷偷瞥着他,见对方摆出那副神色,心情愈发戚戚,神情也是一脸苦逼。
早知道就不该来找宋新耀,随便找一家酒店也比朋友家安全,他在心中后悔不已。
对死刑犯人来说,最恐惧的永远不是刀子落下来的那一刻,而是那之前煎熬的等待。
等待远比惩罚本身更令人感到折磨。
秦总不愧是秦总,倒是深谙此中之道。
半小时后,车子便到了目的地,是男人的那栋别墅,花圃里的月季花开得娇艳妩媚,在风里肆意舒展肢体,空气中都是馥郁芬芳的柑橘香。
他下了车,垂头丧气地跟在男人身后。
今天的宅子里倒是格外安静,两人一路上连个佣人的影子都没见着。
真是奇怪,青年四处张望,在心里暗自纳闷。
男人脚步从容,进了客厅,便将身上稍显沉闷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下来丢在了一边,又顺势松开了脖颈间有些拘束的领带,做完这些他才转头看向身后有点蔫的青年。
“我有时候也好奇你到底多少岁了,怎么做事还那么幼稚,”他语气有点无奈,弯下腰端起茶几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垂眼打量着一脸不自在的青年,“这是第三次。”
还真是遇事不决走为上计,挺好笑的,他原本想笑,可最后也只是朝对方冷哼了一声。
青年有点尴尬地摸摸鼻子,低着头,眼神四处躲闪,不敢再去看他。
秦兆颜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见青年仍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挑挑眉嘲道,“你这种时候倒学得很乖。”
可惜已经晚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施嘉胆战心惊地蹭过来,肩膀缩得跟只鹌鹑似的,模样可怜兮兮的。
可惜他这个人从来不值得同情,男人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想,之前就是对他太仁慈,让他从来没记住教训。
对此毫无所觉的青年还想试图拯救,对身旁的男人小声保证道,“那啥,秦总,经过这一晚的慎重思考,我其实已经对我之前所犯的错误有了一个深刻而全面的认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真的。”
他语气这样诚恳,眼神真挚,试探着想在男人这儿讨一个免去惩罚的承诺,模样真是又乖巧又懂事。
可惜听的人心性冷酷,并不买他的账。
男人笑了一声,声音低哑。
他脸上仍旧挂着点嘲讽的神色,打量着面前的倒霉青年,语气奇道,“你也知道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