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翊林看着三哥沉默了不少,心中有些叹息,三哥的性子本不是这样,这两年越发沉默了。
拿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是他这些日子买的花笺。赵翊林发现其实练字就可以用他喜欢的花笺,因为下意识的想要在纸上留下足够好的字迹,可以让字进步很快,此时大方地递给了赵昶安一个匣子,“这位小友送我的东西很花了心思,我也想回赠她礼物,我这些日子在京都的书画铺子里买了不少的花笺纸,送你一份,可以用花笺练字,会练字更好。”
赵昶安并不是很想收下,看到了四弟含笑的眼,最终还是拿下了,刚到了手里,旁边的小宋子就说道:“让奴才来。”
从赵昶安的怀中拿过了这个小匣子。
赵昶安在三弟的书房里并没有待太久,等到回去,他发现小宋子已经携那匣子花笺不见了,等到了母妃的寝宫,刚踏进去,就见着装花笺的匣子已经打开,母妃的手中拿着剪子,直接把一张张的花笺给剪碎了。
雪白的笺纸纷纷扬扬往下落,正好有一只是猫扑蝶的图案,咔嚓一下,猫儿的脑袋被剪掉,直接落入到了纸篓里。
赵昶安闭了一下眼,有些庆幸四弟没有送给他那只猫儿玩偶。
汪贵妃看到了儿子过来,放下了手中的小银剪,看到儿子的神情不好,上前抚上了儿子的面颊,“同母妃置气?”
赵昶安的语气淡淡的,“没有。”
“还说没有。”汪贵妃捏了捏儿子的面颊,就算是儿子生气,她也容不得这些东西,在她看来这些不是花笺,而是折辱人的东西,想要花笺,她自然可以拿到整个大齐最好的货色,“我刚刚听小宋子说了,这些东西在京都里满街都可以买到,四皇子实在是过分,这般折辱你。”
赵昶安想到了书案上放着的编织小猫儿,猜测是一个小姑娘送给太子的礼物,所以四弟才会费尽心思想要送一些用了心思,但是并不贵重的礼物。
或许缺什么就会在意什么,母妃出身不高,最不喜就是这等不贵重的物品,谁若是送他就觉得在折辱人。赵昶安可以感觉到当时四皇弟赠花笺的好意,但是显然母妃不这样觉得,在汪贵妃看来,就是太子故意用一些便宜货给儿子。
汪贵妃见着儿子兴致不高的模样,问着儿子喜欢什么图案,单算让皇商给定制一批花笺。
“没必要。”看着母妃大动干戈的模样,赵昶安更是觉得没意思,硬邦邦地拒绝,“我不要。”
赵昶安拒绝了,但是汪贵妃可不准备照做,看着儿子兴致不高的样子,仍然决定去让人做花笺,在汪贵妃看来,儿子要什么东西都得是最好的。
想到了刚刚太子送过来的有什么红梅、腊梅、各种菊花的图案,汪贵妃有些嫌弃太子的眼光,既然是儿子用,应该是用翠竹,松柏,这种图案。
汪贵妃等到儿子离开了,就让人吩咐出去定制一批全是翠油油图案的花笺。
此时的赵翊林送走了赵昶安,去母后所在的长宁宫请安。
儿子过来请安的时候,沈岚正坐在躺椅上,轻轻摇着玉骨扇,看着皮影戏。
如果说汪贵妃是怒放的牡丹,带着明艳灼灼的美,沈岚的五官不那么明艳,有一种怡然自得的美,有些像是写意的山水图,自有一股舒展的怡然感。就连没什么形象歪在躺椅上,也让人想到了不羁的魏晋风流来。
在做太子妃的时候,沈岚就看透了,任皇帝身边莺莺燕燕,甚至到后来偏宠汪贵妃,她都稳坐钓鱼台,许是因为心态好,细看起来她的肌肤要比年岁小一点的汪贵妃更好。
“快来。”沈岚看到了儿子行礼,对他摆摆手,“正好在拍皮影戏,你看看喜欢不喜欢?”
宫人搬了椅子到皇后的旁侧,沈岚把儿子一搂,塞入到了座位上。
赵翊林跟着看了一小段,母后是眼泪汪汪,还叹了一声“可怜的孩子”。
赵翊林眉头微皱,“这是祁大人的家事?”
“别喊他祁大人,他算是哪门子的大人?直接喊他名字。”沈岚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我越想越替元安不平,本来驸马就没有入朝为官的道理,因为当时元安,祁赟之才能做官,结果呢?”
前朝的驸马都是从普通的百姓家中选,或者是父亲的职位较低,因为做了驸马就等于是做了只领俸禄的闲职,不得参与朝政,本朝这规矩一开始就松了,先前就有驸马另做了闲职,等到了元安公主,加上祁赟之的骈文写得好,就彻底改了这条规矩。
沈岚想着祁赟之做出的那些事就觉得气闷,尤其是这位居然还投靠了汪贵妃,一时动不得他。
沈岚动不得祁赟之,也想要恶心一把对方,“我越想越气不过,便写了话本,让人做成皮影戏。”
赵翊林知道,母后与父皇貌合神离,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父皇会宿在坤宁宫,其他的时候,大半都是点汪贵妃的绿头牌。父皇对汪贵妃的偏宠看得母后牙疼,也从未想过对汪贵妃做些什么,母后身上有一种朴素的正义感。
只是让赵翊林没想到的是,母后居然写了话本去讽刺祁赟之。
不过赵翊林转念一想,母后看不惯祁赟之,写话本嘲讽他,能够让他不好的名声再往后传一传也是情理之中,赵翊林自己没见过那位叫做祁明昭的表妹,母后是见过的,说那孩子冰雪聪明生得又是玉雪可爱,母后心疼元安公主的际遇,心疼那位丢了的表妹,所以才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关于自己的话本沈岚并没有说太多,反而是问道:“对了,这些日子你总是出宫做什么?也没去找你舅舅?”
赵翊林说道:“我买了一些花笺,打算送给林二小姐。”
夹带的那封信沈岚看过,甚至赵翊林的回信她也看了,她觉得林昭这孩子写的信天真烂漫,而自家儿子的信……
想到了里面大段写怎么发现骨粉可以在天热的情况下燃烧,什么叫做鬼火,沈岚一阵沉默,很难想象林昭收到信是什么反应,含蓄地说道对方是女孩子,写什么鬼火似乎不大合适,于是赵翊林遗憾地删除了鬼火那一段,其他内容还是照旧。
沈岚最终还是决定顺着儿子的心意,没用鬼火之类的话吓到人就好,两地相距甚远也不知道通信能够持续个几次,指不定对方收到了这封信,就再也不会回信了。
“刚刚送了三哥一匣子花笺。”
沈岚听到了儿子提到了赵昶安,在心里头摇了摇头,知道那一匣子的花笺只怕是保不住了,不想说关于赵昶安的事,沈岚说道:“有没有送我的份?”
“有的。”花笺不贵,赵翊林要收拾花笺每一种款式都买了不少,身后的小李子上前呈上了檀木匣。
打开木匣,沈岚看着里面的花笺,想到她还在闺中的时候也喜欢收集花笺,长睫颤了颤,感慨说道:“翊林有心了。”
虽说没有嫁给一个好夫婿,能有一个懂事的儿子,也算是值了。
赵翊林说道:“母后,明天是休沐日,我出宫把东西让小舅舅替我寄去郧河县?”
“好。”
沈岚把儿子送的花笺和过去收藏的那些放在一起,拉着儿子的手一起去正厅吃饭。
第二日一早,赵翊林带着一箱子的东西去了沈家,当时沈誉看到了赵翊林居然准备了一个箱子的东西,有些好奇说道:“这些都是什么?”
里面最开始只放了一些书,还有几卷画,然后就是他准备的印章,还有花笺,还有自己做得两幅画,一幅画是街头卖艺图,他把那次赶集见过的情形给花了下来,另一幅画则是把元宵花灯节他见过的情形给花了下来,那一日圆月悬空,万家灯火点起,有不少人聚在河边放花灯,有些人则是凑在摊位面前准备猜灯谜。
沈誉没看信的内容,让他放心,晚点就让人把东西给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