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的小手在捏着甘小姐的腿,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给人看病,摸准了穴位之后,在她的腿上用了针。
甘露玟看着腿上的几根细长银针,她的腿动了动,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且昭昭把针扎入的时候,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林昭拧开了一个小玉瓶,用镊子夹出了一直放在里面的金针。
“甘小姐,忍着点。”她一只手握住了甘小姐的脚,另一只手送入了金针。
随着银针带着药送入到了跖疣处,甘露玟的小腿下意识地想要一蹬,在还没有用力的时候,力气就卸了下来,她的眼睛瞪大了,低头看着自己一双腿上的银针,原来是这样的作用。
林昭的一只手控住甘小姐的腿,“这几个穴位用了针之后,就卸了力,甘小姐忍一忍。”
昭昭一根根地从瓶子里夹出金针,每根针都扎入到了甘小姐的皮肉里。
甘露玟在昭昭把金针扎入的时候,眼泪都出来了,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更是带着哭腔说道,“是不是出血了?”
林昭摇摇头,旁边的丫鬟也说没出血。
大大小小的跖疣一共用了十根针,当甘小姐好不容易缓了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林昭用手捻着金针一转,又开始了疼痛。
每半刻钟,林昭就这样捻动一次,大半个时辰下来甘小姐的后背都已经湿了。
林昭取下了针,听雨收拾好了药箱,林昭说道:“两个时辰不要碰水,明天我再来施针。”
甘露玟等到昭昭离开了房间,才不顾是不是和规矩,把脚掰到自己的面前来。
“刚刚疼死我了,居然看不到一丁点的痕迹。”
甘露玟只有在最大的跖疣看到了一个红点,其他地方根本找不到痕迹。
甘露玟的丫鬟用手帕给小姐擦擦额头,“疼才说明好的快,要是用艾灸,烧得更疼呢。”
甘露玟一想到接下来好几日都要如此,只觉得接下来的日子都十分难熬。
一连五天的时间,甘小姐虽说觉得这个方法让她痛的厉害,但是肉眼可见最大的那个跖疣缩小了一圈,而旁边零星的两个更是直接消失了,甘露玟知道林昭的哥哥要参加府试,还特地在那一天打算和他们一起。
钱宝儿看着甘露玟,有些惊艳地眨眨眼,如果说林清薇是一种温润如水的美,让人想到江南的细雨,温柔缱绻;那么眼前人让人想到的是浓烈的工笔美人图,尤得上天的眷恋,看上去灿若芙蕖,灼灼其华。
不过钱宝儿等到甘露玟开口之后就发现,生得明艳逼人,她的性情很是温柔。
“你叫做宝儿是不是?”甘露玟抿唇一笑,“我先前腿脚有些不大方便,都没有见过你,不过我听昭昭提过你。”
钱宝儿的眼睛一亮,“昭昭说我什么?”
“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甘露玟眨眨眼,“情如姐妹。”
钱宝儿笑了起来,“没错。”她把昭昭一搂。
甘露玟这才发现两个小姑娘穿的衣服都有些相似,不过接下来的时间甘露玟发现,钱宝儿的性格和昭昭是南辕北辙,两人一动一静,也算是互补。
“我哥哥在松林书院读书。”林昭说道,“他得和书院的人一起。”
在考院外等了小半个时辰,就听到有人说道,“松林书院的人来了。”
“在哪儿?”
“看到了没有?人群已经分开了,这还是属于童生试,领头的是上一次县试的头名。”
“是头名?还真是个英俊的后生。”
上次的县试第一是林晟彦,昭昭的手握住了宝儿的手,她试着踮起脚,“是哥哥!”
宝儿的两个丫鬟都会武,把两个小姑娘给抱了起来,原本她们什么都看不到,霎时间就看得到松林书院的行伍。
领头拿着考篮的青衫学子正是林晟彦。
“哥,这边!”
“林哥哥,这边!”
林晟彦听到了声音看向了昭昭和宝儿的方向,宝儿的手用力挥舞,而昭昭也难得不像是平时那样矜持,两只手圈成了圆形,冲着他的方向喊着,这让林晟彦觉得好笑,也冲着妹妹的方向摇手示意。
甘露玟没见过林晟彦却听过他的名字,上一次踏青的时候,侯雅茹对她说过,“这一次在云州府里考县试的头名姓林,只可惜他没有来,他可以说是气度非凡。”
甘露玟不知道怎么气度非凡,现在看到了林晟彦似乎明白了,确实看上去十分稳重,与旁人不同。
其实林晟彦所谓的气度非凡是因为他为了养护腿,走路格外注意,这样以来显得少年老成,格外受到长辈们的喜爱。
甘露玟想到了侯雅茹接下来的话,“只可惜他配不上你,他爹爹别看在云州府里出了名,许多人都笑话他,太傻气了,那么好的郧安砚,赚了那么多钱,结果……”
甘露玟想着,原来林晟彦是林鹤的儿子。
林晟彦的成绩在松林书院是排第一位的,而松林书院都是首先入考场的,所以林晟彦对着林昭等人招手之后就上前由差役检查。差役用考棍轻轻拍在人的身上,检查了是否有夹带之后,就让考生入内。
林晟彦这才第一个拎着考篮进入到了考场里。
林晟彦二月考了县试,现在的府试驾轻就熟地落了座。
他因为县试得了头名,这次的位置靠近主考官,此处的考官是云州府的知府,他对着林晟彦微微颔首,上次林晟彦的答卷他有些印象,这位又是得到了廖峰的青眼,在考试之前见过林晟彦,还给他看过自己曾经写过的文章。
林晟彦以前在京都里不知道科举的这些门门道道,现在才知道,大伯娘看似公允,把他也送到了族学里,但之后堂哥堂弟皆是有人指点,而他没有人指点。
当时的林晟彦觉得没什么,现在才知道有没有人指点,效果是天壤之别。
林晟彦很快收回了思绪,活动手指,为了答题做准备。
四月的天不冷也不热,不像是二月里的县试,在考房里冷得必须得把手搓热才能够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