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两天拍摄的都是影片中的重头戏,现在这场讲的是谢君白双重间谍的身份暴露,被人追杀。狼狈不堪之际,柏曼卿带着革命军前来营救,但谢君白却在撤离前夕陷入纠结,最终他转过身,以向死而生的英雄姿态再一次没入黎明前的黑暗。
雒思枉眉头紧锁,用笔在剧本上不断涂画着,他今天的妆发没有了之前的风流潇洒,他身着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衣,上面星星点点地沾着灰尘与血迹。
衬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被扯开,露出一大片惹人注目的暧昧风景,两只袖子被他随意地挽起,精瘦的小臂上错落着画上去的几道伤痕。他没有戴眼镜,刘海凌乱地搭在前额上,脸上尽是风尘与伤口。
尽管外表这般脆弱,他依然挺直了腰背,尽力掩盖自己踉跄的步态——落魄至此,他也依旧是叱咤全城商界的谢家二公子。
祝千千从未见过能将坚强与脆弱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繁忙的人群在雒思枉身边来来回回,测光,铺轨道……而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明明是一个落难的未亡人,却更像一个无畏的殉道者,让祝千千移不开视线。
在雒思枉从剧本上抬起头之前,祝千千迅速搬着椅子坐到了现场导演的行军椅后面,这是最不会有人过来的角落。
曾纯儿垮着脸等待着开拍,甚至没有费心去掩盖自己的脸色,她最初开始演正剧的那两年,由于自己不加修饰,心口如一的待人方式,成功给业内大众留下了“难伺候”、“心眼小”的印象。
这两年眼看自己有糊掉的趋势,曾纯儿痛定思痛,开始往“开朗姐姐”的人设拼命努力。
但是眼下,由于雒思枉的迟到,开工起码迟了两个小时,曾纯儿本来今晚计划飞去A市和海豹视频的制片人吃饭,拿下他手上的S+项目,现在眼看就要赶不上了,内心焦灼如焚,她实在没心思注意表情管理。
“谢君白!你知不知道这条撤离的路线是多少同志们用生命开辟出来的!”
“我明白。”“谢君白”看着眼前的人,眼神讳莫如深。
“如今你我都是孤家寡人,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曾纯儿咬牙切齿地念出自己的台词,戏中的柏曼卿面对看起来准备放弃生路的谢君白,内心是极为复杂的。
一方面,她深爱着这个男人,哪怕断绝自己的后路也要求他安全撤离,她替他扼腕,心碎,想要拥抱这个失去了一切的可怜人;另一方面,她又看到谢君白想要投身革命的意愿,她何尝不希望他为了自己留下来,成为并肩的战友。
但最终,柏曼卿情愿献出所有,护他周全。
然而曾纯儿面对所谓的“复杂情绪”,唯一的解法便是瞪大眼睛,咬紧后槽牙,使自己看起来只像是一位痛骂不孝子的暴躁老妈。
“我……还有未完成的使命,革命,尚未成功……”“谢君白”喃喃道。
“齐导,这不行,这个词太奇怪了。”雒思枉中断了表演,往齐导那摆了摆手。
齐导扶了扶额,这句词昨天雒思枉就找自己提过,但这场戏也是编剧在邢宇离组后临时改的,缺少了雒思枉和邢宇的对话,编剧只能草草收个尾,让“谢君白”表明自己的态度。
“把’革命尚未成功’拿掉吧,思枉你先这么演,具体台词只能后期调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