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警官,后门有个人说要拿文件给您。"
警局里,东恩雨左手拿着咖啡,一名小警员抱着档案夹站在女人身边传话。
她抿了一口美式咖啡,苦涩滋味在嘴里蔓延。
"知道了。"女人微笑点头,同时往陈正办公室看去,元方仲和局长正在谈话,局里员警忙得不可开交,赵寒被关进侦讯室里的消息已经传开,一小时前有不少东区人马出现在北区,因此陈正下令加强巡逻。
文件……
东恩雨搁下咖啡,无声无息地离开警局,站在门前,冷硬铁板倒映着女人的脸,无表情、麻木地看着自己,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无比自信的东恩雨不復在,当她揭露疮疤时,同样被毁得血肉模糊,做到这种地步,女人忽然冷笑地看着自己,这就是她要做的?身为一个执法者,她得抹灭所有侵扰北区的害虫?她必须亲手,将最后点人性送葬?
东恩雨轻轻闭眼,嘴角弯起一抹浅笑。
答案只有她自己知道。
推开门瞬间,斜阳洒在女人身上。
不似橘黄,而是如鲜血般色泽……
警局后门面对一条单行道,经常有警员躲在外头抽烟,今天却没人。
踩过烟蒂,东恩雨走出门外,单行道上有一阵汽油味,一丝丝,不易察觉。
女人站在风中,仰头望向看不见夕阳的天空,耳边传来门内警员走动和交谈的声音,似乎说东区的人来北区保释,似乎说射杀议员的案子被压下来,似乎说乌托邦股份退出国内,似乎说海礁总大楼封锁,似乎说押送的飞机已经啟航……
东恩雨掏出香烟,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去哪了?东警官刚才不是在大厅吗?"
门内传来陈正模糊的声音,东恩雨捏扁烟盒转身准备进门,却在回头瞬间,耳边响起引擎轰隆巨响,跑车独有的低沉运转声就像发狂野兽,眨眼间,女人来不及退开,碰撞和煞车声交迭,东恩雨只觉得浑身一震,思绪未跟上,强烈撞击力让女人宛如被扔出去的球,拋物线般重重摔出三尺外。
"…咳…咳……"东恩雨张嘴强迫自己呼吸,她侧卧在地上,身体不听使唤。
温热液体沿着额头缓缓淌下,她看见比斜阳更火红的顏色滴在地板。
喀!…碰!…
身后有人开门下车。
"后门什么声音?快去看看!"门内,有人吆喝着。
在东恩雨耳边听来,就像垄罩着大瓮,回荡不定的说话声,让她觉得无比晕眩。女人试着撑起身体,却因为刚才撞击伤了骨头,一时没法活动,她剧烈咳嗽,想呼喊却发不出声。从背后过来的人脚步仓促,对方使劲拉起东恩雨,将她半拖半扯的塞进后车箱。
喀!…碰!…
眼前一暗,与外隔绝。
刺鼻汽油味让东恩雨做恶,她试图翻身,却被车厢里不知什么器具划伤。忽然车身移动,女人什么都没听见,只觉得一阵颠颇,车身正以破百速度宾士着,她只能隐约从后车厢隙缝看出外头景色,街道、公路、山道……
东恩雨明白自己的处境,此时的她,遭人绑架。
……
应约前,女人便料想过会有这种下场。
那么,为什么要送死呢?东恩雨也无解。
"……就算不绑……我也逃不了……"坐在椅子上,女人全身被麻绳牢固捆绑。
眼前,熟悉男人满额汗水,手上拽紧绳子捆住女人的双腿。因为撞击而红肿变形的脚踝,被发狠的缠绕,东恩雨仰头倒抽口气,嘴角却擒着诡异弧度,并非愉悦,而是她笑自己的报应总算来到,在她不留情面地剷除毒瘤时,种下的恨苗,现在已经茁壮成长,要来向她报復了。
古人说得对阿……
冤冤相报…何时了?
"闭嘴!"满身汗水的迪维气得抽了东恩雨一巴掌,"我叫你闭嘴!囉哩八唆吵死人了!老太婆!"男人双手颤抖,退了几步重心不稳地跌在地上,他表情狰狞,像是扭曲了所有愤怒跟憎恨,没有目的、计画的犯罪,让他不知所措。
东恩雨笑着垂下头。
迪维见状,气喘吁吁地站起身,他双手紧握拳头,没有下一步。
"我……"男人踌躇半晌,咬牙道:"我要全都恢復原状……"
这话惹得东恩雨缓缓抬起头,她微微蹙起眉头,看着男人安静地流着眼泪,就像被欺负的男孩,不甘心,却又止不住委屈地流泪,一颗颗透明泪水,让东恩雨忽然有些疑惑……
她记得迪维刚才说……要全部恢復原状?
"我让你把所有东西都恢復原状阿!!"迪维忽然高声尖叫,破哑的嗓音回荡室内。
东恩雨睁着眼,掛在嘴角的微笑已经僵硬。
迪维让她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