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濉的注视下,白衍摇摇头,看着木桌上的湛卢。
“衍,见过田将军!”
阳关外。
这也是一直以来,田濉迫切要见白衍最重要的原因,在田濉心里,不能亲口问白衍,终是无法释怀。
白衍闻言,看着田濉的模样,便把湛卢从腰间取下,双手交给田濉,示意田濉可以看看。
然而话音落下,就见到农樾一脸冷笑。
在来的时候田濉便已经推测,此时在彭城,这件事情恐怕早已经传开,甚至在白衍离开曲阜后,曲阜应该也有人在暗地里传播消息。
楚将农樾看着老将军景瑕说道。
白衍看着田濉那挪不开眼睛的望着湛卢,笑着说道。
不过想到什么,田濉并没有太多怒意,缓过思绪后,翻身下马,让其他三个亲信不必跟随,缓缓来到白衍面前。
田濉见状也没有隐瞒。
若是当初齐技击的亲信、将士被白衍杀死,田濉即使离开赵国,也一直满心愤恨,恨不得灭掉秦国、杀死白衍,然而直到见尸堰,从尸堰那里得知,白衍便是当初一直跟着他的徐子霄。
田濉看向白衍腰间的佩剑。
田濉直视白衍,轻声说道,眼下在这齐楚边界,田濉希望能劝说白衍立即与他回齐国。
“这便是嬴政赐汝的名剑,寓意仁义的湛卢?”
“吾送去咸阳之鼎,非是宋家之鼎!”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田瑾的事。
田濉开口叹息道,没有再谈及这个话题。
田濉去过白衍居住的村子,所以田濉不敢想象,田瑾到底在何时,居然悄悄收下一个耕农出身的少年为弟子。
一起赶路,一起闲聊,一起饮酒,一起杀人。
“将军,不能再等了,若是再等下去,吾等便没有丝毫机会!”
而后,还没等田濉从白衍便是徐子霄的事情上理清思绪,方才回到临淄时,田濉突然得知,放过他的白衍,不仅仅齐人,更是父亲,当初亲自命家仆,将其赶出齐国。
在白衍心里,瑾公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他会让齐王得知,但不会是在眼下,秦国攻打楚国这个关键时候。
农樾说着。
楚将萧骥良反驳道,随后看向老将军景瑕。
而眼下,当再次见到徐子霄时,徐子霄,却已然是白衍,秦将白衍。
白衍清楚,田濉绝对不会拔剑相向。
“只要田将军愿将楚军驱出齐国,白衍愿将此剑,赠予田将军!”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徐子霄。
“白起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姑且如此而父亲曾与濉有言,曾在彭城收到楚国细作消息,听闻将军曾经屠杀一亭百姓……”
这局面,白衍已经没有可能再逆转,当初白衍攻下彭城一事让人震惊,但同样的,也给白衍埋下隐患,白衍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针对他而设的一个阴谋,白衍的才能越厉害,便只会让这个阴谋,越不会起疑。
田濉轻声说道。
白衍自嘲一笑,告诉田濉,就算他白衍离开秦国,齐国也不当要他。
望着老将军景瑕面色犹豫不定的模样,农樾一脸着急,随即看向其他将军。
话音落下,营帐内其他人纷纷面色一惊,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之中不安之色,愈发明显。
“父亲,望汝回齐!”
田濉开口说道,直视玉佩,这句话里,也隐约在暗示白衍。
白衍对着田濉,认真的摇头说道。
“田濉,见过白将军!”
“那为何齐王第一件事便是着急寻找凶手!”
“终有一日,便会知晓,望汝切记,白起如何而死。”
田濉听着白衍的话,以为白衍固执的不相信这件事情,这也让田濉忍不住在心中感叹,善于领兵的白衍,也终有不擅长之事,犯错之时。
白衍抬头看向田濉。
“诺!”
当初田瑾在齐国,得罪无数的人,很多人都要田瑾死,更是齐王下令屠其族,所以田濉考虑到白衍日后要回齐国,便叮嘱白衍,这件事情如今不要再说出来,甚至可以的话,这辈子,都不要说!
田濉嘱咐道,看着白衍。
田濉没有拒绝。
彼时的田濉,整个人都懵了,心中难以相信这件事。
而田濉似乎也感觉到这点,故而在还礼之后,便看向一旁凉亭内,那放好的酒。
但田濉清楚,白衍真的是瑾公弟子。
白衍笑着说道。
“且看何时何地!此酒乃是曲阜老商酿制,鲁酒与齐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味却又不尽然,此前白衍也未尝,请!”
田濉看着白衍没有说话,却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亲眼得到白衍的答案后,田濉心中终于有些释然,
作为田鼎之子,田濉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更熟悉,那块玉佩的来历,因为那是母亲,送给小妹之物。
当初田濉带去的齐技击,都被白衍麾下的将士尽数除尽,但田濉的好友以及田濉本人,却都平安离开,甚至这件事情,白衍都从未告诉过嬴政。
田濉见到白衍毫不迟疑的模样,开口说道。
“秦国左丞相隗状在临淄被刺杀,齐国又收留楚军,此为祸事!”
“此前吾楚国出使秦国,秦国便攻打魏国,魏齐相连,齐国定担忧覆魏国之祸,加之齐国与秦国素来盟交,齐王更是从无阻拦秦国吞并诸国之念,诸位想想,眼下齐国怎会让楚军进入齐地,齐王又怎会毫无征兆与秦国反目!”
白衍看着牤下意识的拦在面前,轻声说道。
“可记得,昔日白起为何而死?”
“昔日白衍便有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今日若白衍能叛秦,昔日,亦能叛齐。”
田濉听到白衍的话,深深吸口气,满脸留恋不舍的看向手中湛卢,望着那锋利的剑刃,手终是慢慢合上湛卢,随即双手交还给白衍。
玉酒美人帐,这是商朝时期,便传下来的习惯,即便是今日,也有很多将军会带着妻妾、随从驻军,而田濉一直都听说年纪轻轻的白衍,从不携美带酒,所以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一桌酒。
好不容易从阳关来到这里,沿途纵使骑马奔袭,也都需要一日,故而再次见到白衍,田濉倒也没有着急离开,刚好也要告知白衍一些事。
“昔日,为何要放吾归齐?”
白衍看着骑着战马,单独带着三骑靠近的田濉,抬起手,缓缓打礼,白衍按照礼仪,微微低头,丝毫不担心田濉会伤害他。
这是绝大多数男儿自小时候,拿起一根小树枝挥舞时,便唤起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田濉轻轻拔出湛卢,当看到剑身利刃之时,即便是见过无数名剑的田濉,都忍不住小声惊叹一句,眼神难以掩饰其痴迷。
阳关城内。
萧骥良带着几个亲信,在与关口守卒禀明事情后,进入城内,本想朝着将军府走去,不曾想没有离开城门多远,这时候一个齐军将领,突然过来说毋合将军找他。
闻言,见过毋合将军的萧骥良,便点点头,带着几个亲信,随着那个齐军将领去见毋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