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去死
坟山之上，焚尸阵火光熊熊燃烧。
除了小僵尸外，所有的行尸、铁尸、包括尸王，都必须在焚尸阵中，彻底炼化，了结恶果。
行尸太多，所以焚烧后的骨灰，大多会一起合葬。
陆家被抄家，分崩离析。
铁尸之中，陆家的长老，没人过问，烧完随便埋了，简单立个了坟冢，不仅没人祭拜，甚至还受人鄙夷，每次有南岳城的修士路过，都会啐上几口。
一些其他家族或是宗门的筑基修士，焚化后会被认领，葬到自己的祖坟中。
小灵隐宗历代长老的骨灰，墨画也郑重收殓起来了，之后会交给严教习，好好安葬。
自己学了灵枢阵，也算是受了小灵隐宗的恩惠。
所以也想尽一些心意。
焚尸阵持续十数日，所有行尸和铁尸都焚化完毕，最后就只剩下尸王了。
墨画张了张嘴，忍不住嘀咕道：
它的身影渐渐暗淡，道孽的气息也渐渐消解。
“墨画。”
“我看不然，这孩子心性虽正，但又不是那种耿直的性子，为人机灵，偶尔还一肚子坏水，心思周密，知道变通，应该走不到这步田地。”
庄先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而是点头赞同道：
“是啊，胆子太大了……”
它的身上，缠绕着一层淡淡的，玄妙而恐怖的气蕴，带着深深地憎恶，满含恨意地注视着墨画。
“你是说，诡道人？”
墨画也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
也是道孽的根源。
墨画心中了然。
“他养出的，可能就不是道蕴，而是……以血肉之躯，奉养自身的‘道孽’了……”
没办法，杨继山还是只能去找墨画，想看下墨画有没有什么办法。
但这具尸王，不仅是铜尸，它还是尸王。
知道内情的修士，更是有些心惊。
庄先生目光敛起，淡淡笑道：
身化道孽！
此事也总算告一段落了。
但却是畸形的，异变的，凶残的，孽变的。
墨画这便放下心来了。
傀老微微颔首。
“所以，这是一柄利剑。”
“尸王是道孽胚胎，形灭，神死之后，心存怨恨，残存的道孽气息，融于因果。”
此言一出，傀老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与此同时，尸王也嘶吼一声，引得焚尸阵火光冲天，随即又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皮肉枯萎，面容塌陷，被熊熊烈火，逐渐化为灰烬……
庄先生叹道：“别想得太复杂，因果也就是大道规律的一种，万物运转，有自身规律，这便是因果。”
“无所谓，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就行。”
早知道，他就应该拉下面子，不摆高人架子，多多叮嘱墨画，让他少管些闲事。
庄先生目光微滞，藏在衣袖中的手指一颤，心中也不免一悸。
“反正他要做的事，都是一样的，将神识修到极致，没有顾虑，更易一往无前。”
庄先生摇了摇头，有些不屑，但眼眸中，又有深深的忌惮。
庄先生淡然道：“保持平常心就好，坚守道心，不必担忧，不必畏惧，甚至都别去想它，等你神识强大了，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道孽至凶至邪，所以万邪不侵！”
“尸王”触及墨画的目光，忽而又有些色厉内荏，怨毒的神色中，藏着深深的恐惧。
傀老心有灵犀，缓缓道：
庄先生点了点头，目光深邃道：
“道孽有形，有神。”
“现在看来是这样……”庄先生缓缓躺下，目光明晦不定，“可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这种感觉，和尸王身上孽变的道蕴，一模一样。
在墨画清晰感知到这丝道蕴的时候，尸王忽然睁开了双眼。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墨画似有所悟，点了点头。
庄先生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
“这丝孽化的道蕴，是怎么融在你因果中的？”
足足过了几天，尸王尸身依旧，烈火不侵。
唯有枯瘦老者，目光肃然，露出沉思的神色。
“可有道孽的气息，纠缠在因果之中。”
不可念，不可想，更不可道其名讳。
庄先生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躺在竹椅上，悠然道：
“你坏了它的机缘，它成不了道孽，自然恨你，所以道蕴便融在了你的因果之中。”
冥冥之中，有了一丝预感。
尸王火化的事，让道廷那边的人头疼就好了。
而尸王就浸在火海之中，历烈焰焚烧，肉身不坏。
与此同时，墨画的识海中，浮现出现了一个凶戾的幻影。
“可将来他长大了，见的事多了，难免心思驳杂，若是因情生变，一念成魔，可就……”
“你不把这件事，跟他说明白么？”傀老问道。
但尸王却无法焚化。
庄先生轻轻敲了下墨画的脑袋，失笑道：
“这世上，凡事都有利弊，祸福相依，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事和坏事。”
“不如就让他相信，道心澄澈，万邪不侵，他心无旁骛，磨炼神念，有可能真的就会万邪不侵……”
众人都轻轻喘了口气。
“因为他的命格中，藏着至邪至凶的道孽！”
“过去的宿命，是既定的，是一成不变的，但将来的宿命，根据伱过去的命，却有着万千变化……”
庄先生便解释道：
“世事皆有因果，一草一木，一饮一啄，都脱离不了因果的范畴。”
现在它臣服于墨画，失去了晋升道孽的资格，暂时沉眠，但若不杀掉，以后会不会发生异变，谁都不好说。
傀老的神情，也如刀削般冷峻。
这是道孽的气蕴。
关键是这道孽，还真就听他的话去死了……
庄先生目光锐利。
傀老鄙夷地看了庄先生一眼，“你之前不是还很得意么？知道后悔了？现在怎么办？”
只有噬主，道蕴才能滋生，尸王才能成为道孽。
事关道孽，墨画不得不谨慎一些。
墨画怡然不惧，平静地与它对视。
“胆子太大了……”
这便是道孽扭曲的“道蕴”。
“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庄先生又道。
仿佛有什么凶戾的东西，寄宿在了自己身上。
焚尸阵一事，由道廷负责，墨画没怎么过问。
这个幻影，既是尸王，又不完全是尸王。
“尸王还不算是道孽，让尸王下跪，也只是沾了大因果，可现在他当面命令道孽去死，等于是将这个大因果，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回去的时候，他便去请教了庄先生。
傀老身形浮现，轻声叹道：
墨画不明白。
众人也神色凝重。
白家的水，真的深不见底……
“孽畜，去死。”
这丝扭曲的道蕴，使尸王的肉身，无法炼化，同时也在滋生着尸王自主的意识。
庄先生看着远方，叹了口气，“墨画这孩子，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越是如此，越易受伤，即便没有那小丫头，爹娘朋友，一旦有了意外，估计也会让他性情生变……”
“将来你神识更强，经历更多，阅历更广，对大道、阵法、以及万事万物，理解得更透彻了，再去研究……”
“问题就出在这里……”
“师父，那道孽融于因果，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众人却一无所知。
“人的过去，所作所为，所思所想，皆由因果循环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