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是个极限战士,但现在只是一具皮囊,被恶魔占据,用来当做引导某事发生的契机。萨姆斯精心引导,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引导此事,它做的非常小心,所以它引导的非常成功。
艾瑞巴斯狂笑着消失在黑雾之中,怀言者们开始活动。他们的形态开始愈发扭曲,子弹已经彻底不起作用,但他们还有刀刃。
“准备作战。”赛维塔说。
爆弹打进它的眼睛,使它咯咯直笑。等离子摧毁它的一块肌肉,它挠了挠痒,有人在用链锯剑砍它,于是它轻描淡写地伸出手,像是抓住一块石头那样抓住了那名极限战士。
沈钦佩他的勇气,但不看好结果。
赛维塔感到眼眸一阵刺痛,他收回视线,并在这个瞬间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我不喜欢你使用的量词。”安格尔·泰冰冷地回答。
它欢快地笑了,眼瞳在燃烧,有如两颗正在爆炸的超新星。
这不是人类应当承受的景象,因为人类无法理解为何石头能够燃烧,蛆虫可以自空气中孵化,天上开始下大雨,然后又立即停止,黑暗中有东西吠叫不已。
他砍中了,艾瑞巴斯的头颅几乎只差一点就被彻底锯断,就差这么一点了,但安格尔·泰的链锯剑却无法再得分毫寸进。与此同时,烈焰再度燃起,隔绝了所有试图帮助安格尔·泰之人的路。
赛维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扔下头盔,启动了链锯戟。他眼底有蓝光开始涌现,原体曾让他封锁自己的天赋,他照做了。但他现在需要破局之法,除了灵能,他想不到其他办法。
半分钟后,文坦努斯狼狈至极地被击飞了回来,落至一根石柱顶端,然后下落。
然后还有轰炸,怀言者们的舰队一边空投空降仓,一边开始轰炸那些轨道扫描后看起来还算完好的地区。
安格尔·泰在接下来长达四十一分钟的急行军内再也没理过他哪怕一次。
若是诺斯特拉莫被轰炸这么久,它现在早就开始陆沉了它或许会被毁灭,但它会拉着所有人一块死。
“我开始恨我自己了。”
——
004.m31,考斯地面,汝德省陆军集结点以东十二公里。
沈摘下头盔,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文坦努斯?”
他在那三十秒内劈砍了萨姆斯数十刀,名为‘绝不宽恕’的精工动力剑在他手中诞生出了和沈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舞蹈。
“你这不遵守纪律的混蛋!”赛维塔大喊起来。“集结!和我一起去支援他们!”
某种古怪的东西开始在心底燃烧,期间感觉有如让寒冰在血管内蔓延,和夜刃内部的传闻相当一致。
考斯的星港与武器阵列在开战前就被彻底摧毁了,还有数十艘左右的战舰。这些碎片从天而降,在过去的九个小时以内把整座考斯的地表变成了一个活地狱。
它的声音开始离沈越来越近,它此刻的形象也终于开始显现。黑色的毛皮从剥离的皮肤下出现,深绿色的眼睛,有如死光,背部佝偻,双角大得近乎狰狞。
它到底有多重没人知道,只是那动静听上去像是又有一块战舰碎片坠落似的惊人。它开始大声尖叫,文坦努斯怒吼着追上去,朝着头颅继续挥剑,竟然在数秒后将它一剑枭首。
恶魔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假装被砍伤的野兽那样哀叫,声音里却有股掩盖不住的愉悦。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滴落,风暴乍起,它的影子开始扭曲为某种更深沉的恶意。
“它是末日之兆.”
他的命令和预感是正确的,一片浓雾席卷而来,在顷刻间将所有人尽数包裹。这不是赛维塔第一次和怀言者们召唤出的雾打招呼了,想必也不是最后一次。
“你学会了一些新东西,我的孩子。”艾瑞巴斯说,语气温和。
艾瑞巴斯遗憾地叹息一声。
“去死——!”沈无法忍受地咆哮起来。
“沈!”他急切地喊道。“你战胜了它!”
“闭嘴!”文坦努斯高声呵斥,并冲上前去,试图越过萨姆斯召唤出的那些缠人的恶魔直接攻击到它本身。
赛维塔听见他在低语。
也就在此时,那恶魔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看来你经历了一些我想不到的事.”艾瑞巴斯假惺惺地说。“不过,仇恨能驱使人做下很多他们过去做不到的事。比如看见真相,你的父亲就是如此。”
“你这肮脏的畜生!”极限战士咒骂着朝萨姆斯冲锋,并开始挥剑。
几分钟后,他们同样冲进浓雾的另一端。这里还是森林,基本没有变化,只是到处都是尸体而已。猩红色的,灰白色的,并且很快就要多出午夜蓝色的了。
他们穿过燃烧的平原,步入一片森林之中。根据盖奇发来的地图坐标显示,汝德省的地下洞穴系统有一个入口就在此处,他们可以通过这个入口进入,这样就不必面对可能出现的怀言者。
他们的血肉在空中飘扬,骨头粉碎,生命毫无意义的流逝。萨姆斯偶尔也会突然放弃抵抗,让自己被杀死,然后从另一具尸体内站起。
“首先,我们是人类。其次,我希望我的尸体旁能有你永不复生的头骨。”沈说。
子弹所组成的风暴被那阵狂风挡在外面,烈焰阻绝了夜刃与奥瑞利安之子们靠近怀言者的路,闪电在空中酝酿,局势再次逆转。
恶魔在极限战士的尸体内微笑起来,并开始亲口念诵它在通讯频道内的低语。
“你名号真多啊。”赛维塔亮出剑。
那么,萨姆斯呢?它流了如此之多的血,它是否有事?
“这与你无关,夜刃。”艾瑞巴斯停下动作,笑着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更大的厄运将在不久后降临到你们头上。诸神为你们每个人都精心编织了一个结局,不然,要怎样才能配得上诸位英雄?”
真的吗?
沈默默地握紧剑。
“果然如此。”他喃喃自语道,微笑开始在脸上扩大。“洛珈需要你,安格尔·泰。”
“别着急,奥瑞利安之子。”他耸耸肩。“我们这不是正要进城吗?你看,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我们和马里乌斯·盖奇战团长与我的连长联系上了,我们得到命令朝城里推进你很快就能杀上一打起步的怀言者了。”
它的身躯开始融化,这是此前没有发生过的,黑暗逐渐褪去,沈像是个英雄般站在原地,剑上的火焰开始一点点熄灭。
它顶着一发打在脸上的等离子朝沈走近两步,漆黑的浓雾开始从它脚底逸散。恶魔们从它的血液中溢出。
“是的,是的,是的!”萨姆斯兴奋地挥舞起手臂。“就是这样,夜刃,就是这样!保持你的仇恨!”
那人笑了,经文在皮肤上井井有条地分布:“我是艾瑞巴斯,怀言者的首席牧师,黑暗使徒,命运之手。”
数秒后,萨姆斯便只剩下一颗头颅存在于世。它的脸上有一种心满意足,沈盯着它,那超凡脱俗的观察力再一次开始发挥作用。
夜刃们照做了,但他蓝色盔甲的表亲们没有听他的,于是事情开始越变越糟糕。在萨姆斯原本的躯体被枭首后的第三秒内,那个被它杀死的极限战士站了起来。
除非它自己愿意。
它奔向极限战士与夜刃们。
寒冷又发颤,像是寒冬中惨死街头的流浪汉,却带着低沉的古怪笑声。沈甚至能闻到一股发酵的内脏臭味。
伴随着一声爆炸似的声响,黑色的黏液炸了文坦努斯满身,如泥状的血肉在地上盛开,恶臭的内脏从空中降落。
它无处不在,它即是黑暗本身。先前出现过一次的那残酷的宣告又回来了,伴随着血肉的异变声,开始在黑暗中窃窃私语。
但他没有,原因呢?
耐瑞德·文坦努斯今天遭遇了许多事,每件事对于其他人来说都是世上最恐怖,而他今天可能遇见了一千件这样的事,包括萨姆斯在内。他应该疯了才对,这才符合事物的正常发展规律。
“你没有幽默感吗?”赛维塔难以置信地问。“我觉得那是个不错的玩笑!”
它扑向一个极限战士。然后是一个夜刃,第三个是极限战士,第四个又成了夜刃.精心挑选,精心设计,它让杀戮变成了一种饱含童趣的挑选游戏。
“萨姆斯。这是你将听到的唯一一个名字。萨姆斯。它意味着终结与死亡。萨姆斯,我是萨姆斯。萨姆斯包围了你。萨姆斯就是伱身边的那个人,萨姆斯会嚼碎你的骨头。小心!萨姆斯来了!”
链锯戟的轰鸣一闪而过,一只握着匕首的断手就此飞上天空,鲜血飞溅,落至赛维塔的目镜之上。暴雨洒落,将其瞬间冲刷。艾瑞巴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无趣从他脸上消失了,一阵狂喜随之而来。
“艾瑞巴斯之死。”赛维塔说。
“我正是从那里归来。”
“你们好,夜刃。”一个声音在森林之中说,他身后有一名半人半魔的东西,盔甲猩红,属于恶魔的一些部分使他变得极端可怖。
萨姆斯的头颅朝他眨眨眼,声音忽然出现在了他的头盔里。
他知道萨姆斯在干什么了。
它握紧右爪,肉泥与盔甲的碎片便从指缝间飞溅。半秒后,它松开手,扔下一具完全扭曲的尸骸。
它后退踏出的每一步都在让大地颤抖,明明是受伤的姿态,狂笑声却不绝于耳。沈试图追击,却被那些溢出的鲜血困在了原地,恶魔正从中滋生,他不得不分出精力去对付它们。
萨姆斯停在他面前,弯下腰,开始端详他。沈能看清它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从那酷似野兽的巨口和脸部两端的双角,再到那泛着深绿色死光的双眼——他看清了一切,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可他现在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地站着,甚至在伸手试图把它拔出来。
文坦努斯再次站了出来,破损的头盔这下已经彻底报废,可笑地待在他的脑袋上,半张脸完全暴露在外。沈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心知不妙。
满足而愉悦的微笑从艾瑞巴斯脸上涌现,他握紧匕首,开始将它刺入安格尔·泰的额头,鲜血潺潺流出,隐约的金光从中乍现。
搞什么?你被轰炸了快九个小时,现在你要开始下雨了?别这样,考斯,和诺斯特拉莫学学,我的家乡才称得上是小心眼的典范。
艾瑞巴斯从地上爬起,他的下颚本该已经被安格尔·泰捅穿了才对,为了确保他死,安格尔·泰甚至还以左拳击打了短刀刀柄一次。它整柄没入了艾瑞巴斯的头颅之中。
萨姆斯的影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比黑暗更恐怖,它的眼睛在燃烧,有如古老蛮荒时代月夜时的野蛮祭祀,数千人被绑在一起点燃。它的眼睛就是这种光芒,它就是这种东西。
他尚算正常的那只手里提着一个身穿灰白色盔甲涂装的阿斯塔特,从肩甲徽记来看,那是安格尔·泰。
“什么?”
永不回头就是答案。
它站在沈面前,从亘古的梦魇中出现,气味宛如燃烧的内脏。
勇气在此时已毫无意义,这不是勇气可以解决的战斗。萨姆斯不是战斗,萨姆斯远胜于它。
萨姆斯终于再次开始大笑。
“你呢?”萨姆斯认真地问。“你想要一个怎样的结局,夜刃?什么结局才能配得上你们这种东西?”
“难道你忘记了极限战士与午夜之刃是如何残酷地谋杀我们的世界?而你现在居然和他们为伍。”他貌似痛心疾首地问。“何至于此啊,安格尔·泰?”
有致命的狂风从黑雾远端吹拂而来,然后是超自然的烈焰、闪电与更多涌动的黑暗,恶魔们在其中饥肠辘辘地吼叫起来。
“啊,啊,啊”
“他不是我的父亲”奥瑞利安之子低沉地开口。“我的父亲是洛珈·奥瑞利安,而非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伪物。他不会做这种事。”
“好名字。”他说。
赛维塔回以一阵大笑,链锯戟开始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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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