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她就不会心痛的瑟缩在角落,也不会看着利林心跳加速或着泪流满面。
「Action!」
何净和倪瑜牵着手来到何渡的面前,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这个画面,不用任何叙述就能意会过来。
何渡在心中演示着,她的表情必须很纯粹,纯粹的惊讶、纯粹的开心,但凡掺有一点杂质,都会在这一对她爱的人心中留下疙瘩。
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的,何净不擅长掩饰自己,他们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
但知道不代表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们来啦!」她的语气镇定的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何渡放开修剪花园的剪子,慢条斯理带着浅笑走到阳伞之下,遮盖的影子像一团灰紧黏在她的面容上,害怕被误会,微笑拉的越来越大,彷彿在这样的笑容下泪就不会流出来。「坐下吧!」她招呼着。
阳伞下刚好就三个座位。
他们偏偏不坐,坚决的站在她面前,她也只能在内心苦笑,就连这种场合,他们都要排挤她。
「姊姊!我和倪瑜已经交往一阵子了,真的不想再隐瞒下去了。」何净泪眼汪汪的。「我知道可能是很困难的事情,但还是希望可以获得你的祝福……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何渡等她说完,不假思索的快速回覆,彷彿说得越快越能代表她真的无所谓。
「傻孩子,你哪瞒得住人?我早就发现了。我当然给你们祝福啊!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该要你不在意才对。」
「真的吗?姊姊!原来我那么久的犹豫都只是瞎折腾,一开始问清楚也就没事了。我跟倪瑜今天来真的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姊姊!真的谢谢你!」感受到妹妹温柔的拥抱,何渡不能显得僵硬,只能伸手抚着她的背。孩提时每次讲完故事还睡不着时,何渡都会这样轻轻抚着她的背。
倪瑜原本还掛着担忧的神情,渐渐那表情也软化了,他投给何渡一个事过境迁的释然微笑,何渡忍住眉间的颤抖,也回了他一个一样的笑。
「我已经和何净求婚了,看你什么时候方面见家长……」
求婚了,新娘不是她。要见家长,她也只是个家长。
「姊姊!我们父母去的早,你一定要牵着我的手走红毯喔!」
何渡知道他们之所以那么热络,是为了彰显她在他们心中还是很重要。他们不是一意孤行,也不是私奔,他们全是问过她这个家长的。
但为什么听到这些话心还是好痛呢?
「那是当然的啊!何净啊!你的婚礼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娘家一定全力支持你。」
所以别继续说了,放过她吧!泪水搁浅在腹中会引起阵阵酸苦,蔓延四肢百骸,再这样下去脸皮就绷不住了啊!
没有人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没有人可以帮她出声,而她自己却亲手将嘴缝上。
「汪汪汪!」有隻黄色的大狗朝此处热切地衝过来,尾巴都要摇断了。
「这是……大黄?可是大黄不是?」何净满脸疑问。
大黄是陪着她们长大的狗,父母离世的时候让别人领养走了,不久前听说已经离世,何净还哭了好几个晚上。
「是大黄的孩子,以后就由牠来陪伴你。」
好险的是,是狗儿听见她吞忍的心声。何净看到狗开心的不得了,拉着倪瑜一起散步去了,脚步说有多轻快就有多轻快。
嗯,多好,是最好的结局。
何渡走得很端正得体,一步步走回囚困住她的城堡,然后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
何渡从来只想安稳渡河,何净在泥鱼不再扑腾后依然澄净。
从头到尾脏的只是她,而如今还被囚禁在牢笼中,达不到彼岸。
而且,是她锁的门。
「卡!」
他们一条就过。当然这种戏,也很难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
双妍芮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知道演绎何渡的精髓在于收敛,收敛不必要彰显的情绪,自己一人独享悲剧。
相较于多年后与倪瑜遇见那一场,她演完的瞬间终于懂什么叫作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了还是会痛,但就是一滴眼泪都下不来。
导演夸她对角色透彻了解,双妍芮觉得自己没有试图去理解,只是经歷了何渡的人生。
卡的那一刻,她脱离了何渡了吗?
大家围过来欢庆她杀青,她带着假到不行的微笑,这样算脱离了吗?
看着利林走过来,她依旧会心如刀割,这样算脱离了吗?
双妍芮一脸迷茫,看着利林的脸,他的脸上隐隐约约也有着不捨。
「前辈,我怎么办?」她没头没尾的说。
「给何渡一点时间离开你。」于是他说,然后轻轻地摸了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