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且听剑吟【大结局】
圣师选择一人坐镇人间关。
这是一种无上的魄力。
浩浩荡荡的人间关，如今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圣师孤坐在城楼之上，面朝虚空，迎面对峙圣魔大军。
一股悲凉的气氛，弥漫在整座关隘之中。
可这是无奈之举。
走到如今的程度，哪怕是圣师都没有想到。
毕竟，上苍关的那些极限强者，居然会做出背刺这样的不要脸的行为，足以遗臭万万年，彻底的被钉在耻辱柱上，哪怕是岁月都无法抹去他们的丑陋行径。
可他们还是做了，特别是天庭帝主，这位具备半祖战力的强者，带头做出了这样的行为。
圣师又能如何？
他并非是无敌的，他抵挡圣魔皇，也是在燃烧自身的生命。
他只能在最后的时光里，给人间带来转移修行者，转移希望的时间。
轰隆隆！
虚空在崩塌。
一块块的崩裂，人间关这座古老的关隘，像是被可怕的力量波及，不断的破败腐朽着。
圣师盘坐在地上，以自身为阵眼，坐镇人间关，欲要抵挡圣魔皇。
一尊尊圣魔真王横亘在虚空之中，他们的眼眸中带着冷漠，哪怕圣师的壮烈举措，他们也不会为之有任何的感动与动摇。
他们是敌对双方，死在圣师手中的圣魔强者不计其数，彼此都是敌人，又谈何怜悯？
圣魔皇一步步的踏空而来。
身上缠绕的七情本源气息，无比的强大炽烈。
他双眸绽放着猩红的光泽，盯着圣师，带着几分叹息。
“你觉得自己可怜吗？”
圣魔皇轻声说道。
“如此孤寂的死去，何其悲哀。”
圣师抬头，白发白胡，面容上却满是从容与淡定。
“只不过是被宵小所迫害，坏了计划而已，老夫有什么好悲哀，哪怕没有这么一环，老夫也将走到尽头，所以，悲哀没有，只不过有略微的遗憾。”
“再给人间一点点时间，就能够逆天改命了。”
圣师笑着说道。
圣魔皇平静的看着圣师：“逆天改命？改变人间一界本源枯竭，一切崩灭的根源？”
“不可能的……”
“哪怕真的改命了又如何，吾会出手。”
“吾会彻底的吞没人间本源的一切。”
圣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要改了命就不一样了啊，就还有希望。”
圣魔皇眸光深邃：“虽然吾很想证明给你看，哪怕给人间改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人间，终究还是没有改命成功。”
圣魔皇说完，一步踏出。
身躯宛若天外坠下的流星般，无比的炽热光芒绽放开来。
轰！！！
圣师端坐在城楼上，仰起头，白发与白胡在恐怖压抑而下的狂风中呼啸的起舞着。
看着盖压向整个人间关的圣魔皇，圣师无比的平静。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今日。
轰！！！
一掌落下，恐怖的攻伐，打在了人间关之上。
能量涟漪一圈圈的荡漾扩散开来，湮灭一切，炸裂虚空！
圣魔皇于虚空中拍下一掌掌，连续三掌……
三掌之下……
人间关这座横亘在虚空中漫长岁月的关隘，彻底的炸裂开来。
盘坐在城楼上的圣师……
至此被无数的破灭能量所吞没。
但，哪怕在被吞没湮灭的最后，圣师亦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回首看向了人间的方向，带着几分怅然。
又看向了幽冥的方向，带着几分希望。
轰！！！
虚空之中，绽放出了绚烂至极的烟，七彩色的霞光涌动不休。
如梦似幻，但是这如梦似幻之中，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压抑的悲怆。
上苍、幽冥和人间的强者，皆是看的怅然万分，呆若木鸡。
圣境之中。
大先生、三先生和诸多修行者，皆是怔然的看着。
“老师……”
大先生目光中带着茫然，他攥握着拳头。
强大的老师，居然也会……寂灭吗？
原来，老师也会死的？
“不，老师没有死去。”
三先生盘坐着，面色无比的冷艳，她的腿上搭着圣器焦尾古琴，眼眸中充满了杀机。
“老师肉身的确寂灭了，但是他的心灵力量，却是与圣境融合在了一起……大师兄，你好好感受一下。”
三先生说道。
大先生闻言，微微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释放出心灵力量。
果不其然，他感知到了圣境本源在不断的壮大，那份壮大的速度，远超安乐给圣境带来的变化。
“老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日，圣境本就是以老师的本源领域所化，如今，老师不过是回归到了圣境之中，重新执掌圣境……让圣境本源，彻底归一。”
“这也是老师给人间修行者最后的希望与庇护。”
三先生轻声说道。
她懂得了圣师话语最后的意思，为什么圣师要让他们带人间的修行者入圣境之中。
这是要保留人间的希望，让圣境化作第二个人间。
大先生瞠目结舌了很久，许久之后，他退后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圣境的灵峰地面。
圣境之内，仙气袅袅，祥和无比。
灵气氤氲滚滚，喷薄涌动，带来无尽的希望。
可是在圣境之外，却是一场末日般的毁灭景象。
“老师……早就知道改变不了人间的结局，所以，为人间的修行者们铺设好了退路。”
大先生叹了口气。
这一刻，大先生对圣师的敬佩愈发的高涨。
“可是，人间的修行者，并不是全部都愿意离开人间啊……”
大先生抬起手，五指挽住了面容，无奈的喃喃。
……
……
轰隆隆！！！
上苍震动不已。
随着斗战佛的归来，他的怒喝之声，响彻整个上苍。
“帝主，你个疯子！”
“如此行径，你与圣魔何异？”
斗战佛怒不可遏，可是深深的感到无力。
他无法改变一切。
帝主、蓬莱岛主、祖龙等等极限强者，皆是不曾理会他。
而上苍的修行者尚且有些茫然。
蓬莱仙岛上。
陆依山正在与上苍一流势力的诸多盟军半步极限，在商谈的一些关于修炼资源分配的话题。
忽然，陆依山面色变化。
端坐在轮椅上的他，迸射而出，与此同时，一道道流光紧随其后的弛掠。
李幼安、老剑圣、老天师还有王燕升等等人间的半步极限强者，眼眸中俱数流露出了茫然之色。
“人间……人间关……被攻破了？！”
李幼安喃喃着。
眼眸中的不可置信一点点的浮现。
人间关……怎么会突然就破灭？
这不合理！
他们坐镇在上苍，并不知晓原始虚空中所发生的事情。
一道流光落下。
乃是战斗佛，此刻的斗战佛浑身炸毛，杀机滚滚，却又满是悲怆和无力。
他看着人间的诸多强者，叹了口气，将原始虚空中所发生的变故说了出来。
陆依山、李幼安等人俱数沉默，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人间……将面临覆灭危机了吗？”
“不是寂灭在难以避免的本源衰竭，而是……即将覆灭在圣魔手中？”
陆依山轻声道。
他话语虽然轻声，可是却蕴含着难以遏制的恐怖怒火。
斗战佛点了点头。
许久，陆依山叹息了一声：“原来如此……难怪公子对上苍的极限强者如此失望，难怪公子会想要一统上苍。”
“的确是有公子的理由。”
“上苍，的确挺让人失望的。”
陆依山说完，看向了李幼安、老剑圣、老天师等人，笑着说道：“诸位……”
“人间即将覆灭，你我……当作何选择？”
李幼安腰间的千百度嗡吟阵阵：“当然是回人间，哪怕战死，也要死在人间。”
“上苍，令我感到作呕。”
老剑圣与老天师也是爽朗而笑：“生是人间客，死是人间魂，我辈修行者，从人间而来，自当归故里。”
话语落毕。
众人没有多言，纷纷弛掠而出，与坐镇上苍的诸多人间强者谈及事情。
随后，蓬莱仙岛之上，从升仙地踏足上苍的修行者们，纷纷跟随着陆依山等人，回归了人间。
义无反顾，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
……
……
轮回池畔。
轮回殿主伫立着，眼眸死死的盯着，看着无数轮回本源交织蔓延之下的安乐。
可以看到安乐的身躯介于模糊与清晰之间不断的变化着。
“五大顶级本源……此子能承受的了吗？”
轮回殿主摇了摇头。
他看向了人间关方向。
“圣师已然做到了极致，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人间的造化了。”
“是一如既往的结局，还是……能真正改变岁月。”
“圣魔皇，当世唯一的皇者……还是压迫感太强了。”
轮回池中。
安乐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他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尝试降服幽冥祖剑。
他没有选择，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知道，他如今的战力虽然很强，甚至能够和半祖级别的天庭帝主交锋。
可是，面对圣魔皇，不够，远远不够。
那样的他，哪怕离开幽冥，前往战场，也改变不了大局。
因为，没有了圣师的封印，没有人能再镇压圣魔皇。
安乐唯有尝试融合五大顶级本源，唯有如此，他才能让自身的战力，再度提升一些，再度前进一步。
这是唯一的破局希望。
或许，这也是圣师布局轮回池的一个原因。
圣师将幽冥祖剑和轮回本源融合在一起，在轮回池中等待着，就是在等待安乐！
噗噗噗！
安乐的肉身在不断的破碎，碎裂开来的伤口很快就开始愈合，但是恐怖的能量再度迸发，将伤口重新撕裂。
伤口越来越大，难以愈合。
以安乐如今强大肉身，走到极致的体魄的自愈能力，都无法愈合。
安乐心头有些着急，哪怕是以他如今的心灵力量，都有些难以平静。
他想要炼化，想要掌握幽冥祖剑，可是越着急，就越出错。
他的肉身，破碎的越来越多，碎裂的血肉化作了砂砾，他整个人像是消融在了轮回池中一般。
轮回池畔。
轮回殿主怔然。
“失败了吗？”
“还是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改变岁月，这么难吗？”
轮回殿主面容上浮现出不知道是苦还是笑的表情。
“三界的覆灭，终究还是改变不了……”
“一次又一次，最终又会回到这个结果。”
轮回殿主缓缓的闭上了眼。
整座轮回殿轰然震动。
隐约间，有浓郁的太虚迷雾从轮回殿中弥散而出，慢慢的……要将整座宫阙都给笼罩，随后投入到原始虚空中，继续虚无的飘荡流浪。
轮回殿……
居然是一座太虚之地！
太虚迷雾不断的滚动着。
围绕着轮回殿主的身躯，在不断的盘旋，形成了迷雾漩涡。
轮回殿主的面容上，满是遗憾的表情。
终究还是失败。
轰隆隆！
有奔腾的河流之声，从轮回殿之内炸响，随后，一道长河滚滚而出。
轮回本源的力量在长河之上不住的呈现变化。
那是……
轮回长河！
轮回长河萦绕在轮回殿周围，哪怕是太虚迷雾都无法盖压住轮回长河的踪迹。
长河震动，欲要破开虚空，脱离一界幽冥，彻底的流浪于原始虚空。
忽然。
另一道长河的哗啦之声响彻而起。
轮回殿中，岁月长河横亘而出，破空出现，无数的太虚迷雾直接被驱散。
轮回殿主伫立在大殿之中，仰望这一幕，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
随后，这抹惊讶逐渐的化作了惊喜之色。
轮回池中。
安乐破碎的身躯缓缓的成型，重新凝聚出来。
白衣如雪，霜发三千丈。
惊艳绝伦的面容，带着淡雅与平和。
他眸光深邃，看透了一切。
“原来，你们都在等我。”
安乐盘坐在轮回池中，却又仿佛端坐在岁月长河中般，经受冲刷，介于真实与虚幻之中。
一如他那盖压绝世的阴阳剑轮。
“对啊，我们……都在等你。”
轮回殿主看着安乐，笑着说道。
“我们已经失败了四次，只能将最终的希望，放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改变一切，而你，也是最终的希望了。”
轮回殿主说道，他的话语有些玄奥。
但是，他相信如今的安乐，应该是听的懂。
因为，如今的安乐，彻底与岁月长河融为一起，走出了最后一步。
安乐没有说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伸出手，攥握住了轮回池中的那柄剑。
幽冥祖剑。
嗡嗡嗡……
这一刻，三道剑光迸射而出，直入云霄。
洞穿了幽冥、人间……与上苍！
……
……
原始虚空中，圣魔皇统帅着圣魔大军，横亘虚空而来。
他平静的看着远处的人间世界。
眼眸中带着一抹迷茫之色。
“人间……吾看着好熟悉。”
圣魔皇说道。
他好像……
不是第一次统帅圣魔大军杀到这儿。
仿佛冥冥中，他经历过了很多次，很多次……
他甚至，亲手毁灭了人间……很多次。
但是，为何眼前的人间依旧存在。
“皇，攻入人间……吞噬人间的本源，实现更至高无上的蜕变吧！”
一位位圣魔真王，兴奋无比的看向了圣魔皇。
他们等待这一日，已经太久了。
如今，圣魔皇终于能够踏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
圣魔皇闭上了眼，他必须要弄清楚那迷茫之意，那熟悉之感，到底为何而出现。
强大的皇者气息交织在他的身躯之上，恐怖的力量在轰鸣着。
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了眼。
交织在他身躯周围的一道浓郁至极的……岁月气，宛若一条横亘虚空的祖龙般浮现而出。
虚空都被压塌，被轰然压的爆碎。
圣魔皇眼眸恢复了清明，他已经不再弥漫，他面容上带着几许冷笑之意。
“吾为皇者，不受岁月力量影响，所以，你们选择搞出个一气障目之法，让吾陷入沉睡。”
“一气障目后，再回溯岁月……欲要以如此方式，挽救这个濒临破灭的世界？”
“你们的手段还真是里胡哨。”
圣魔皇摇了摇头。
“可吾曾破灭你们四次，这第五次……又能做什么改变呢？”
“这一次，你们甚至连能够抗衡吾的皇者都没有了。”
圣魔皇淡淡说道。
“原来，人间本源衰弱并非是病根，而是……被吾食之一角，又摘出了一团遮蔽吾意志的岁月之气哈哈哈哈！”
“这一团气，是从人间之中摘出来的，蒙蔽吾的意志，让吾回溯到……可一次次的，吾依旧是覆灭了人间。”
“注定要失败的结局，重来一百次，也都是失败。”
圣魔皇冷酷的说道。
他抬起手，猛地抓向了那一团岁月气。
不过，那一团岁月气却无比的滑溜，如一缕清风浮动，钻入了人间之中消弭无踪。
圣魔皇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息。
他身后的圣魔大军，亦是纷纷厉吼：“攻！”
咻咻咻！
一尊尊圣魔于虚空中下坠身躯，随后，宛如一颗颗流星般，划破了漆黑的虚空，朝着人间大地坠去！
铺天盖地，黑暗中如流火！
灭世流火！
嗡……
一道身影浮现。
持握一柄长矛，扛着一柄弯弓。
伫立天穹，弯弓射箭，每一箭射出，都蕴含着极其庞大的本源气息！
噗噗噗！
哪怕是圣魔真王，都被一箭给逼的止住身形。
恐怖的本源气息，宛若天地极光般，笼罩住整个人间。
正是融合了战傀的人间本源。
此刻的人间本源极其冷酷，眼眸中带着冰冷与无情，带着要湮灭一切的杀伐意志。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虽然没有等到人间本源衰竭扩散，但是却等到了圣魔一族的攻伐。
这一战，依旧似乎会给人间带来覆灭危机。
哪怕他已经是奄奄一息的人间本源，可他……依旧要战！
因为此刻的人间修行者们，并未退走，并未退缩，并未……抛弃它。
一个个都在准备战斗。
临安城中。
圣山的六位山主，伫立在圣山虚影之巅，衣袂飘荡，直面虚空中的圣魔大军。
西梁城，李幼安周身萦绕星光，剑气喷薄，千百度锋芒毕露。
大安书院的书生们，一个个登天而起，从心灵学海中走出，一个个沐浴在浩然正气中，天地浩气长存。
大理城中。
陆依山端坐轮椅，星罗棋盘闪烁光辉，以天地为棋局。
在他的身边，叶龙升、狄藏、种师极等等人间绝世武将气魄长虹，气血横空，怡然无惧的面对着即将杀入人间的圣魔。
剑池宫、天师府、感业寺……
人间一处处，皆有绝代风华。
他们没有通过升仙地离开，没有入圣师给他们缔造的圣境中避难。
他们要战到最后。
哪怕到了最后，他们也坚信。
人间还有奇迹。
只因，公子会出手。
……
……
圣魔皇淡漠的看着这一幕。
“螳臂挡车。”
圣魔皇淡淡的说道，他摧毁了人间四次，无数人间修行者死在他的手中，每一次，人间的强者总是会汇聚在一起，凝聚出一股不朽的意志。
这意志让他感到恶心，空有意志就能无敌吗？
还不是被他一次次的打破？
而这一次，人间更弱，之前的四次，还有皇者可以抵挡，他都是厮杀到了最后，也是身受重伤，最后才享受到美味。
虽然只尝了一口，可足够了。
“这一次，没有皇者倾尽全部能量来回溯岁月，你们还有什么手段挽救破灭的人间？”
圣魔皇大笑一声。
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了人间本源的面前。
一拳横推而出。
人间本源战傀极力抵挡，可是咔擦一声，便布满了裂纹，倒射炸入了人间大地，使得人间大地一座山岳直接抚平，浮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太弱了，虚弱的人间本源……更不可能拦阻吾。”
“穷途末路了啊你们。”
圣魔皇淡淡一笑。
眼眸中满是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