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眼睛
乌云灌顶，大雨倾盆。
一道身影在山间快速穿行。
不时有银色电光显现。
穿透云层照亮大片夜空。
紧接着便是隆隆雷声炸响。
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剧烈震荡。
卫韬速度极快，不多时便接连翻过数个山头，来到了周边最高的那座峰顶。
紫荆藤蔓依旧还在。
只是许多地方已经干枯破败，显露出大大小小的断裂缺口。
卫韬从外面向内看去，目光透过缺口与缝隙，落在一张晶莹如玉的面庞上面。
陆茕便在此时睁开了眼睛。
她与卫韬对视，眸子深处闪过一道神光。
犹如两点繁星，将身前大片黑暗尽皆照亮。
紧接着，忽然咔嚓一声轻响。
编织成大茧的紫荆藤蔓寸寸断裂。
露出里面盘膝端坐的窈窕身躯。
唰！
一对金红羽翼展开，覆盖住了白皙娇嫩的皮肤。
雨水顺着柔美曲线滑下，又在纤细足踝周边形成两片水洼，再加上银色闪电光芒映照，顿时组合成了一幕朦胧奇幻的美丽景象。
“奴婢谢过先生再造之恩。”
陆茕缓缓跪伏下去，毫不在意前方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你和其他人有些不太一样。”
卫韬仔细观察，表情若有所思，“我强化了那么多人，只有你是反向生长，非但没有体型变大，竟然还纤细窈窕了许多。”
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些许恍然神色。
“原来如此，在你的身上，大部分强化效果竟然是瞄准洞天之域而去，将之推升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而且身体反向生长的变化，也是为了更加适应洞天之域的提升，这便是此次强化的最佳选择方向。”
陆茕从地上起身，转头望向远处山间小镇。
她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先生，刚刚我在强化的间隙，似乎看到了一个小男孩，难道说他就是虚空星路的主人？”
“主人算不上，半个主人差不多。”
卫韬双手交叠，缓缓摩挲右手拳面，体会着与之前不同的奇怪触感。
然后思索着慢慢说道，“小男孩就是章嵇，或者换一种说法，是章嵇一点执念的残留。”
“按照先生的意思，小男孩就是章嵇残念，所以说章嵇本人真的已经死了。”
陆茕不由得眯起眼睛，再开口时声音也变得有些沉凝，“只是现在虚空星路破碎崩解，那么章嵇的残念是否也跟着消失不见？”
卫韬点点头，“这一次是彻底尘归尘，土归土，再无任何痕迹留存，而且按照他所设想的道路走下去，还会拉着星环之主陪葬，完成筹谋已久的复仇计划。”
星环之主……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如此广袤浩瀚的星环，无数普通人，乃至于灵术师和神术师的家园，竟然还有主人的存在么？
陆茕又是一愣，忽然想到了不久前卫韬关于界主的说法。
她压下心中波涛起伏的思绪，下意识开口问道，“星环之主，莫非便是先生之前提到的界主？”
“是啊，界主是一个修行境界，星环之主则是此间界主的名字。”
卫韬转头看来一眼，语气已经有些不太耐烦，“你身为近乎于天仙层次的神术师，又走的是洞天之域的道路，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吗？”
“先生教训的是，因为那些恐怖迷雾的笼罩，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在星环之外，还有其他天地界域，更不知道在神术师之上，还有着更高的境界层次，更强的修行者存在。
也正是多亏遇到了先生指导点拨，才让奴婢知晓以前固步自封，井底之蛙的做派，眼界见识完全被束缚在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陆茕姿态恭敬，慢慢说着。
忽然一声轰鸣巨响，将她的声音顿时打断。
大片山体倾斜滑落下去。
然后又在半空中崩解破碎。
大山变成大小不一的各种碎石，掉入到下方刚刚张开的巨大裂隙深处。
无数鸟儿从栖息的树上飞起，惊叫着朝远处逃去。
而居于山间的其他动物，却只能在凄厉的哀嚎声中不断向下坠落，直至消失在那道越来越大的恐怖裂缝之内。
异变并未停止，还在不断向外蔓延。
就像是末日来临的大灾变，将死亡的厄运带入到群山之中。
陆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哪怕她是开辟了洞天之域的神术师，又刚刚经过巨大的强化提升，面对着如此天崩地裂般的恐怖景象，尤其是从下方裂隙中传来的恐怖力量气息，顿时让她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人力有穷，而天地无穷。
便是她此刻最为真实的心境写照。
就在此时，卫韬的声音缓缓响起，打断了陆茕有些复杂的思绪。
“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陆茕问道，“先生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卫韬抬起头来，将目光从愈发恐怖的裂隙上移开，“我们先回中层星环，在那里接上我的老师等人，然后便想办法离开这里。”
陆茕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先生的意思是，离开整个星环？”
卫韬闭上眼睛，语气有些感叹沉凝，“是啊，这艘船可能就要沉了，不想办法离开的话，难道还准备和它一起坠入水底，落得一个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
……………………
…………………………
晨曦微露，朝阳升起。
一线光芒突破地表，将恋栈不去的黑暗尽皆驱散。
天空万里无云，却并不晴朗明媚。
而是阴郁的暗红颜色。
犹如被鲜血涂抹过一般，给人带来莫名压抑的感觉。
中层星环，赤山灵域。
晏家核心区域的一间静室。
卫韬盘膝而坐，入定修行。
此次上层星环之行，对他来说收获很大。
无论是虚空之眼第三部主，还是第一神术师章嵇，都极大开拓了他的眼界，增长了见识，对于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尤其是最后得到的那枚结晶……
悄无声息间，静室内已经空空荡荡，不见了卫韬的身影。
洞天之域，小镇公园。
神树茁壮生长，比之前变得愈发高大粗壮。
更重要的是，在上方天空，还悬浮着一枚流光溢彩的晶体，就像是一轮皎洁圆月，一直都在向外散发着清淡如水的光芒。
洞天之域在它的照耀下，与之前又有了很大不同。
暗红天空完全转为深蓝。
灵气也充盈整个空间之中。
不需要再以灵术师做肥，便可以满足神树的生长发育需要，甚至还有些许余量，被公园之外的建筑吞噬吸收。
更重要的是，神树本身、公园小镇，以及星核结晶形成了一个系统，灵气在其中循环往复，给人带来生生不息的奇妙感觉。
此时此刻，洞天之域虽然还处于向外扩张的阶段，似乎也出现了一丝界主境界的特质，将其与陆茕等神术师悄然区分开来，从根底上便处于一个更高的层次。
卫韬漫步行走其间，状态栏悄然显现眼前。
他将目光落在功法界面。
诸灵归因已然突破百分之九十进度，在不动用状态栏的情况下，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圆满层次。
或许是在上层星环的时候，他先是转身离开，随后却又重返虚空星路，这一不顾自身安危的选择“感动”了诸位凶邪，所以便纷纷加大了“投喂”力度，提供更多真意玄念供他吞噬吸收。
尤其是在他一拳击碎章嵇残念，让五灵真意玄念得以侵蚀界主本源后，所收获到的奖励甚至到了让他都为之心惊的程度。
也因此自然而然破境提升，将功法推升到了百分百的高度。
名称：诸灵归因。
进度：百分之百。
状态：登峰造极。
描述：功法交融，五灵合一。
“是否消耗一枚状态栏金币，提升诸灵归因修行进度。”
卫韬抬头仰望天空，注视着那轮犹如银月的结晶，陷入到了长长的沉默思索之中。
与此同时，他也一直在深入感知自身状态，推演估算若是再次提升诸灵归因，会不会有严重的灵肉不融问题出现。
上面那个亮晶晶的东西，确实如章嵇所言，对于他的修行有着相当的好处。
甚至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但是，在旁观过一幕幕场景后，他对章嵇的了解也越来越深。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坚刚不可夺志的狠人。
尤其是在小盈死后，章嵇心中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整个人更是完全坠入到了深渊底部。
行事风格毫无顾忌，完全以结果为导向，所有一切只为达成目的，无论用怎样的手段都不会在其心中荡起丝毫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