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老等人的试探,也是对邢州之事做一个验证,如果李胜利真是一个这么年轻的伤科大拿,那许多事,就要另说另讲了,针对会有,但不会很过分。
至于蒲老等人的试探,上面的说法可就多了,随便一句‘看一看真假’也就够了。
对此,李胜利也没什么所谓,玩的就是灯下黑、走偏门,至于说对上谁,那就看是怎么对上的,故意针对他想要弄死他的,他自然不会退让。
让他去针对谁,那还是免了吧,麻烦已经够多了,老话不是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
医家们验证医术,自然是以闲聊为主,用不着摆出什么医案,拿出什么实验来。
就比如说李胜利前些日子救的那位颅脑损伤的患者,蒲老就开始当实例拿着说话了。
在中医割治一派的手艺上,说句难听点的,除了西医之外,国内还真没多少人能跟李胜利叫板。
被一堆老头围着的李胜利,也是起了玩闹的心思,借着蒲老的话茬,将话题硬往众人不熟悉的割治一派上引。
从上古时候的砭石骨针,说到华佗的麻沸散开颅、接肠、刮骨疗毒,再到宋时医案、话本里的自刎接头,侃到清末民国时候的枪炮正骨,蒲老等人已经开始吹胡子瞪眼睛了。
看着明显是在炫技的年轻小伙,蒲老等人气结的同时,也真的佩服他在中医外伤,或是中医割治一派上的造诣。
中医伤科,归到本源还是要跟内科挂钩的,即便是正骨,也要有草药辅助的,外病内治,可缺不了医理的支撑。
李胜利嘴上的外伤案例,虽说大多玄奇,但诉说的内科医理,也是精湛高深的,内行看门道,虽说明知他是在炫技压人,但也无可奈何。
正当蒲老等人以为李胜利说到清末民国就要结尾的时候,李胜利话锋一转,又把白芷为导引药,破血逐瘀汤化瘀的用药拿了出来。
一番辨证施治说完,再将话题引到整理献方献药之上,以白芷为导引药,顺嘴就说出了十几个可以用于颅脑损伤、脑溢血、半身不遂的化瘀方剂。
再顺手拿起这两天整理出来的几十个献方之中,相类似的方子,直接按药材种类,归为三五个方子。
蒲老一群人,也是服了这位年轻人的张扬,论本事真是好本事,论眼界也是好眼界,只是这为人么,就不足道了。
年纪轻轻的虽说有伤科大家的本领,但面对一帮子医界耆老,直接玩以技压人,怎能不让一群老汉气结。
关键是屋内的十好几个老头,都是内科、妇科、儿科的大医家,不怎么玩的转中医伤科,虽说有心抖抖手艺,让小年轻识得厉害,可于伤科一道,这十几老汉,还真没什么话语权。
别说割治一派了,仅是骨伤一科拿出来,屋内也没一个是李胜利的对手。
见蒲老等人捋胡须的频率越来越高,李胜利也让一帮子老汉得偿所愿,话锋又是一转,说起了治疫的路数。
这就是直接跟蒲老叫板了,在场一众老汉,对蒲老的治疫手段也是敬服的,可没曾想,李胜利张嘴就是去冬的败毒清肺饮。
这茬在场有知道药剂为李胜利所出的,也有不知就里的,但李胜利这边五运六气的神异说辞出来,又把北方的流感支到西南等地。
将药剂配伍跟地气、疫气相连,即便是蒲老这位善于治疫的,也紧紧抓住了手中胡须,开始了沉吟长考。
一半老汉陷入沉吟长考之中,李胜利这边也不闲着,从伤寒到温病,从局方到寒凉,又从攻邪到火神。
从大疫之初如何以救命之药稳定病患、查探疫情;到借用火神派的超量用药之说,用重药压断疫情的传播;再到伤寒、温病的方剂防治疫情,李胜利这边也是说了一个通透。
一边沉吟长考,一边被李胜利‘吱吱哇哇’的乱着心绪,他的话导引性也是极强,往往抛出一个方子,外加几句加重某剂药量的话,就能带偏一众老汉的心绪。
等李胜利说的累了,点烟喝水的空挡,一众老汉拍了拍乱糟糟的脑子,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的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李胜利刚刚一番乱人心绪的话,也展示了他在内科上的造诣,能凭着正经的医理、药性把一众老汉给说迷糊了,那至少也是同级别的存在,弄不好还要稍高。
试探,结果试探出这么一个物件来,众老汉惆怅的同时也在心惊,刚刚李胜利说的西南疫情,也并非空穴来风。
之前董师离京南下之初,就遍访过京中名家,五运六气之说,虽然玄奇,但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董师等人走后,京中名家也各有荟聚,就五运六气昭示近些年西南有大疫说辞,辩了一辩。
中医是个没法讲道理的领域,涉及到了五运六气更是如此,大疫之说,倒是一多半人都赞成。
只是在地点上,有人说东南、有人认西南,有人则是看正南有疫气,这也是没法论的道理,归结到一点就是未来几年南方可能会有大疫。
确认有疫情,自然要讨论辨证施治的,与李胜利的直接用重药阻断不同,多数医家还是认同辨症之后,再立方开药的说辞。
这样一来就有个迟滞性的说法了,若是大疫,稍微迟滞,就是蔓延之状,李胜利的重药阻断一说,虽说涉及到了滥用药物,但于大疫而言,也是最正经的嘴上术法。
因为疫情绵延则生变,辨症之后立方用药,差就差在了一个‘慢’字上,所谓一步慢步步慢,立方追不上疫情蔓延的速度,那可就要造孽了。
重用药,尤其是治疫用药过重,于体虚之人有大害,重药虽有压断疫情传播之功用,但正经医家也不会这么用药。
明知重药害人,还用,那就是医德有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