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给他们多一些时间冷静下来吧。
这么想着,吉姆站起身,转而回头看向了密室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的另一个“人”。一个穿着繁复而典雅服饰的女人。
此刻那女人正哀伤的低垂着目光,无言注视着某场惨烈的谋杀。
“晦气……”
在见到那个“女人”的瞬间,吉姆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唯独不想死在你面前……”
用自己仅剩的独眼看着眼前那位服饰典雅的女性,吉姆压低声音道。他的语气中满是被嘲讽以后,混杂着尴尬与不甘的愤慨。似乎相较于自己被杀这点,死在对方的面前才是更难堪的事情。
但那名“女人”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甚至连低垂的目光都没有偏移一下。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眼前那名典雅女性并非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人物,而只是一幅油画中的角色。
此刻摆放在吉姆面前的,是一幅名为《拿着俄耳甫斯头颅的色雷斯姑娘》的油画。
这幅画成画于公元历1865年。描绘了那位在神话中为拯救自己妻子,而只身赴地狱的色雷斯诗人的终局——名为俄尔普斯的英雄因为信仰的冲突,从地狱活着回来后被酒神的狂女们给残忍杀害撕碎,只留下了头颅被事后清醒过来的色雷斯姑娘悲伤的捧在了七弦琴上。
当然,吉姆眼前的这幅画并非是法国象征主义画家“古斯塔夫·莫罗”的真迹,而是一位与那名画家同姓的连环杀人犯的临摹之作。
那人在犯下了多起监禁、私刑折磨、谋杀以及食人等可怖罪行以后,却在审判中通过非高危赛博精神病认证逃脱了安置区法律的制裁,只是被关入了健复收容站进行心智理疗。
而在对方入院之前,那名犯人向逮捕了自己的吉姆寄出了这幅画作,以作为对吉姆失败人生的嘲笑——画中从疯狂清醒过来的酒神信徒,悲痛的捧着受害者的头颅忏悔,就好似这忏悔能够改变什么一样。
当年的吉姆克制住了将这幅画撕成碎片的冲动,并在不久后辞掉了自己那份前途无量的工作,将这份耻辱与自己曾是警察的身份证明一同封存在了这间密室里……以及自己内心的深处。
而在今天,画中的那位色雷斯姑娘见证了吉姆·雷特人生的第二次惨烈滑铁卢——不久之前,他被一个声称爱慕自己的女性给莫名其妙的杀掉了。而其中的过程甚至都没什么狗血或者浪漫的元素,更像是喝大了的三流小说作家为了强行制造矛盾而整出的烂活。
是了,他需要搞清楚惠里为什么突然间决定向自己开枪。
依照她当时的表征拓扑结构,她对自己的爱慕与杀意都是同样的真实。
“别试了,除非我放你们出去,否则你们是永远找不到出口的。”
将视线从那副画上移开,吉姆转身看向了那两个正如没头苍蝇般在自己家里乱窜的孩子。
早在先前吉姆转身看画的时候,那个名叫洛安的少年便拉住小女孩打算悄悄的溜走。但不知为何,明明不过是一间布局简单的房间,大门就那么正大光明敞开在对面,但他却像是遭了鬼打墙一样走不出去。
倘若有外人在这里的话,他会看到这两个人只是不停在这个房间里转圈圈。
听到吉姆的话,洛安瞬间僵在了原地,随即他一脸惊恐的道:
“我这是被骇入了?你难道是黑客?”
很正常的猜测,在如今这个年代,许多人的认知里,能够骇入脑机接口修改视觉画面的黑客跟一些异能者差不多。
只是他的话才刚说完,一直被他牵着的女孩便立马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我可是连脑机接口都还没安装的呢。”
她摇头道。
为了防止心智指数遭受影响,人智伦理监察委员会规定,无论男女都必须等到十六岁成年,大脑发育大致完全才能安装脑机接口。
女孩冷静发言令吉姆不由多看了她一眼,随即他点头道:
“我没有骇入脑机接口,用的是一些别的手段,不过这其实也不算是我故意……但总之,请先冷静下来听我说。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留你们下来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而已。只要能够配合回答,先前你们差点把我头盖骨给锯开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说着他自嘲一笑,然后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继续道:
“首先,你们是不是清道夫。其次……
“倘若你们是清道夫的话,究竟是谁发布的这一笔尸体处理订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