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好路过一处院子,那只信由出现,进了这处院子。
能看到,信由那又长又细微微扁平的嘴里,好像叼着一封信。
“这是?”周凡兴不禁好奇。
大姐顺着周凡兴的目光看过去,莞尔一笑,“这信由啊,待在我们村子里已经有……一百三十多年了吧?”大姐不太确定。
“这一百多年来啊,信由就是靠给村民送信过活。”大姐道。
“靠送信过活?它送一封信你们就喂它一点吃的?”云暖问。
“不对,是它每送一封信,我们就会对它说一句谢谢。”大姐笑得别有深意。
“说谢谢?”周凡兴和云暖面面相觑。
说谢谢算什么?感觉好像还不如喂吃的好。
“嗯,信由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它不是靠吃东西存活的。”大姐卖着关子。
“不靠吃东西存活?”周凡兴听着都新鲜。
“我知道有一种精魅,叫做乐喜,它们就是不靠吃东西存活的。”云暖想到。
“乐喜?不吃东西,真的能存活?”周凡兴还是有点无法想象。
“其实也不算不吃东西,只不过乐喜吃的东西跟一般人所理解的吃东西不一样。乐喜吃的是飘荡在人间的乐声,因乐而生,因乐而存,也会因乐而逝。它们的一生,都跟飘荡在人间的乐声息息相关。”云暖道。
“我知道了,信由吃的是谢谢对不对?”云暖一下子想通。
“妹妹真聪明!”另一边,其实大姐也在为听说了乐喜这种存在而吃惊。
感觉上,是一种比信由还要奇怪的东西。
但很有趣,很让人觉得新鲜。
“其实啊,好多精魅都不是靠吃东西……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很多精魅都不是靠吃人吃的食物生存的,所以其实很正常。比如说有一种书虫精魅,吃的是书上文字的味道,墨汁的香气,但如果只是墨汁的香气,书虫却又不会吃,也吃不下去。必须要有人将墨汁用笔书写起来,书虫才能饱餐一顿。”
“而且啊,如果写出来的字越好,书虫就越能吃饱,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云暖眯着眼睛道。
她知道很多很多关于精魅的事情,多到若是一件一件排列起来描述,说个几十年都说不完。
只是,一般人并不会喜欢听太多这种话题。偶尔三两件还能听个新鲜,再多了,就没那个兴趣了。
“所以啊,我猜,信由需要吃的谢谢,肯定是越真心的感谢就越能让信由大饱口福吧?”云暖接着道。
“对。”大姐看着云暖,实在是瞧着喜欢得紧,人也可爱,粉雕玉琢,又聪明机灵,仅仅凭着一些推测,就把许多事情给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能有这样的女儿,她的母亲一定非常骄傲,也时常被人羡慕。
不多会儿,信由就大摇大摆地从院子里出来了,看得出来,它非常的高兴。
“信由,过来。”云暖对信由招了招手。
“信由很怕生的……”大姐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信由真的跑了过来,围着云暖转了两圈,然后昂起头,扇动着也不知道能不能算作翅膀的翅膀,像是求抱抱一样。
云暖弯下腰,将信由抱了起来。
大姐看着这样的一幕,想说话又仿佛忘记了如何开口,惊愕得可以。
信由虽然没有鹅那么胖那么大那么肥,但也比得上鸭子的身型了。事实上,要是单独将信由放在一张帷幕后面,投影显出来,其实应该是更像鸭子的。
只不过它的一身纯白,使得它给人的第一印象,怎么都该是只还没长太大的白鹅。
信由在云暖的怀里还不安分,小屁股使劲摇,像是在表达言之不尽的欢喜一样。
“奇怪了,我听说啊,这只信由自从出现在咱们村子里之后,还从来没有跟谁这么亲近过呢,甚至大多数人都根本别想走到信由的身边。要说有谁能做到这件事,也就只有从望城那边过来的信差了。”大姐啧啧称奇。
“是因为信由只能从信差手里拿到要送的信的缘故吧?”云暖道。
“对。”大姐点头,目光颇有些无法从信由的身上离开的意思。
“大姐要不要抱一下?”云暖注意到大姐的目光,提议。
“这个……可以吗?”大姐喜出望外,又有些手足无措。
“来。”云暖将信由递给大姐。
大姐先后往身上擦了四次手,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信由。
信由随即就到了大姐的手里。
但看得出来,信由并不像在云暖手里的时候那般自在。
反而全身硬邦邦的,有点在装死的感觉。
但大姐已经很知足了,抱了一会儿而已,就把信由还给了云暖。
回到云暖手上的信由立即往云暖的怀里靠,就像是求安慰的小孩子一样。
“凡兴凡兴要不要抱一下?”云暖看向周凡兴。
凡兴凡兴这样的称呼,一开始确实让大姐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释然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不就是兄妹俩感情好的体现吗?也不是口口声声兄长妹妹之类的称呼,才是兄妹之间相处的正确模式。
相处嘛,开心,自然,放松,舒适。如果一个都无法满足,能算什么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