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醒梦
怪物会做梦吗？理论上应该不会的。
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的意识被拽进了一片红色的世界中，脑袋昏昏沉沉地垂落下去，泥泞的地面捕捉到了他的四肢，拉扯着将他朝下沉。
白僳就是在这么一个过程中醒来的。
入目缓慢鼓动的血红色地板猛地凸起，胳膊从陷入的状态抽离，他下意识伸手按了上去，按了一手黏稠。
这是一个清醒梦。
白僳很快判断出来。
他夺回了对自己身体的操控权，手按着黏稠地面一用力，把四肢抽了出来。
是的，远处的肉块在起伏，有节奏的起伏，仿佛在呼吸。
“人栽进去前刚吐过，然后喝醉了酒没站稳，就倒进去了，刚好倒在自己的呕吐物中，就这么……哎，可能喝醉了晕过去没啥意识吧，听说都没怎么挣扎。”
白僳站起身，接着他没站稳般摇晃了两下。
白僳在楼上听了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就一听而过，普通人类的死亡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刚把直播设备收好，准备继续吃早餐时，有人来敲门了。
在老太太们的叨叨中，死者的身份也被问了出来。
困倦地打了个呵欠，白僳听到外面有些吵闹。
尽管警察已经很努力在劝离群众了，但人吃瓜的心是止不住的。
好巧，这不是那天晚上敲他家房门的几位吗？
咽下口中的面包，白僳努力向外张望。
……
“是呀，我也听小齐转述了，他想把人拽出来，刚一上手，那叫一个冰冰凉啊，还僵着呢，吓得他赶紧报警。”
接着血肉翻滚起来，宛若波涛，掀起数米高的海浪，红色纹路在表层若隐若现，勾勒出繁复的图案。
“溺死的，是溺死的你们知道吗。”
他直播主打一个随机性和偶然性，也不怪他粉丝少，能留下来的都是真爱了。
梦境的制造者不知道白僳在想什么，这片血肉的拥有者也不知道白僳想干什么。
白僳没忍住，哇得一声干咳起来。
很想吐，真的很想吐……
死者尸体已经被运走，数名身着制服的人从线下翻阅过去，去到发现尸体的垃圾桶，然后开始翻找起来。
“啊？这怎么搞的？”
“咳咳咳。”
山、远处的肉山嗡鸣起来，它们发出绵而久远的鸣叫声。
吃了个早饭开了个短直播，播的过程中有弹幕和白僳反应有听到警笛声，问他是什么情况。
翻涌的血肉忽然停住，所有的起伏呼吸都划上了休止符，从高悬着的浪尖掉落什么，一颗圆咕隆咚的眼球滚到白僳脚边。
熟悉的咚咚声非常礼貌，像是知道屋内有人，来者在那站着没走。
寸头男子看到他，眼睛一亮，还找他招了招手。
垃圾桶里的东西大多用黑色垃圾袋包裹着，从高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有点麻烦要找上门的预感，白僳折返回去，跟还在等他继续直播的观众说了声抱歉。
“噫，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