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员很配合的伸手抓住黄俶的脚腕,黄俶略肥胖的身子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中扭转,如果是穿着裙子的话,一定是衣袂飞扬,飘逸至极。
经过孙芊芊一番造作,黄俶现在看谁都比孙芊芊顺眼。
高雨萼继续说道:“导演,我应该头朝下栽入水中,对了,郡主会游泳吗?”
郡主的人设是倾国倾城的第一美人,明面上体弱多病,实则聪敏善谋,在前文中一直用隐晦的笔墨铺垫郡主的惊才绝艳,提高了观众的期待值,因而当郡主揭开神秘面纱的那一刻,却要面临残酷的死亡危机,打观众一个措手不及,文学手法上,这叫欲扬先抑。
小姑奶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再美的红颜、终沦为湖底的一具枯骨。
黄俶:……
是惊慌、是迷惘、是无措、亦或是对命运的妥协与挣扎。
对方要敢说行,他一定要敲爆她的脑袋。
高雨萼应道:“会啊,我还拿过小学生游泳比赛的奖牌呢。”
“慢着。”
黄俶:“我亲自给你示范怎么跳。”
高雨萼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直体跳、还是曲体跳还是抱膝跳呢?”
“行,你们几个先上画舫找找感觉……。”
他原先邀的是圈内一位以美貌出名的三线女星客串出演,在他的镜头下他能将这位女演员的容貌优势发挥到极致,没想到那位女演员临了放了他鸽子。
闫露忍不住吐槽道:“做人要有责任感,你看看周围这么多人,撂挑子不干是什么后果?”
天晴日朗,微风正煦。
好在高雨萼很识相,“导演亲自示范,我要是还学不会,岂不是太笨了。”
这句话透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咦、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高雨萼和闫露柳润熙古璧尘四人同时抬头望去。
黄俶扭头指着崔杰:“你从哪儿找来的奇葩?”
高雨萼很快坚持不住,塌了肩膀:“原来拍戏是这样的,一点都不好玩。”
就那个半空自由翻转,一般人可做不到。
这都什么跟什么?
黄导:“你是演员,不是研究员,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崔杰:……
少女从开始的求生挣扎,到最后从容赴死,壮烈而华美。
高雨萼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高雨萼爽快道:“要什么替身啊,我自己可以搞定。”
“红衣服姑娘,凑近郡主,说些小女孩家的私密话,脸上表情一定要灵动……。”
黄俶指了指高雨萼,“就让她顶上郡主吧。”
高雨萼叹了口气,只能重新挺起肩背,想象着自己是古代的一位郡主,嚣张就完事儿了。
高雨萼:“逻辑要严谨,不能糊弄观众。”
崔杰都没眼再看下去了,赶忙站出来说道:“小高同学啊,你有求知精神这是好的,可咱们这是在拍戏,拍戏你知道吧?说白了是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所谓艺术,就是需要适当的修饰渲染……太较真那就成纪录片了,你说是吧。”
崔杰尴尬的笑笑。
高雨萼做好准备后,正要跳水时,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黄俶从水里爬出来,助理拿着毛巾披在他身上。
“小高,注意表情控制,你是郡主,笑不露齿,仪态一定要端庄……。”
画舫上,四位俊男美女临窗而坐,品茶赏景,好不惬意。
崔杰站出来替高雨萼解惑:“你看到的只是一场戏,但实际上在播出时,通过剪辑,观众可以了解到整场戏的前因后果,剧本逻辑上是没有问题的,小高同学,你能提出质疑是很好的,证明你有在认真思考。”
看在对方是认真求问的份上,他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蹲在岸边擦头发的黄俶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脑子里嗡嗡响的那根弦忽然断了,他豁然扭头。
闫露白她一眼,扫了眼四面八方无数双眼睛,即使从小习惯了注目的眼光,此刻被这么多人围观,也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黄俶深吸口气,没关系,新人嘛,第一次演戏就是这样,慢慢调教就好。
高雨萼按照黄俶的交代站在船头的落水点,黄俶的声音透过清风拂过耳边:“三……二……。”
黄俶扔掉手里的对讲机,冲上画舫,奔到船头。
黄俶松口气,这个新人看着娇气,人却一点都不娇气。
“一……。”黄俶喊下最后一个数字。
“怪不得近几年烂片越来越多,感情你们都是这么糊弄观众的啊?”
“看明白了没?”
落水后,郡主很快反应过来,在水中拼命的挣扎,小时候落水的经历令她极度恐惧,然而当面临死亡的威胁,一个人的身体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黄俶走到几人面前,准备给几人好好讲戏,几人台词很少,也就郡主落水时,会喊几声救命,其他几人跟着喊人。
闫露捂嘴偷笑一声,侧身给古璧尘和柳润熙说道:“我看她是来砸场子的,导演脸都气歪了。”
岸边杨柳依依,摇摆的柳枝如女子温柔的爱抚,洗去铅华、归来如故。
午后的日光带着些疲倦的燥意,肆无忌惮的洒落,它穿过摇摆的柳枝,被切割成细长的光缕,投注在青石地板上,摇啊摇、似千年前那场浮华的梦。
有美人兮,玉佩琼琚,吾梦见之。
她正踏光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