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诺大的乔家,如今变成如此。
她怨怪过先帝对他们乔家太过提防,克扣军饷,她也曾怨怪过夏国太过强大,但她更怪的,是自己。
她空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却没能利用起权柄,没能争取到帝王的信任,没为将士带来丝毫的好处,甚至被废了后位,还要远在边疆的父亲来联络宫人保她一命。
如今,她重新选择了季琛,培养了季韶。
她希望季琛能关照她父亲一二,希望季韶能继承弘扬乔家的意志,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安享晚年、此后顺遂,也希望边疆从此安稳,百姓不再有征战之苦。
御书房里,季琛还在和乔老将军商量正经事,这个军校的框架先拉起来,一开始不用做的太好,趁着夏国的使者团还在,赶紧跟他们多切磋几次,摸一摸他们的风格。
乔老将军能在边疆待这么久还稳住局势,自然也不缺脑子,他心里琢磨了下,慢慢领悟,看着季琛的眼神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季琛轻咳一声,反正他们的使者团也配置不错,我瞧了一眼,他们五百多人里有骑兵有步兵,武器也算是锐利,还有好几个将领被派了过来,年轻人不少,正好,我们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也看看他们的底细,看看他们是如何行军打仗的。
夏国的人想来见识一下越国的虚实,越国的人也想见识一下夏国的兵法。
乔老将军缓过了心里那道坎之后,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还补充了几句,他们的马匹都不错,以往夏国和越国互相敌视,倒是没能留下多少,如今这些马大多是公马,我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选一些品质不错的母马,试试配种。待这些母马生产,我们的马匹也会更加优质一些。
两人互相交换想法,越说越起劲,将这批夏国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阿嚏,远在驿站的夏晔又打了一个喷嚏,哆嗦了一下,感觉有些冷,又给自己加了件衣服。他找来自己团队的人,三天时间将所有奏折看了一遍,互相交流意见,倒是觉得其中几人文采不错,奈何这些折子上,总有几个碍眼的遮挡视线,而且那狗皇帝的批注,他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就看见了一条,还只有两个字,这字他还不认识!
字体花里胡哨还带着点洒脱傲慢,就是他压根就认不出来,要不是笔画还算清晰,他都要以为是鬼画符。
陈使臣躺在床上,养着伤腿,还不忘高傲抬头,我就说那些大臣吹得太过,居然还好意思说他们的皇帝是天纵奇才、当代文豪,这件事就是笑话!他们先帝的那个皇后可是说了,当今皇帝大字不识一个,以前连书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要不是走了狗屎运,怎么可能成为皇帝。
自从两方搭上线,宋皇后没少说季琛的坏话,夏国人一边听一把记录,然后一路敷衍她,说现在没办法替她复仇,要她再等等。
夏晔忍不住点头,又重金收买了一个京都人士,打算去见一见那些折子的主人,亲切问道:你可知易鹏易大人家在何处?
他们以前也有收买过一些越国的人,但大多都是些低级的商员和反贼,对这些朝政事务基本不通。
这位京都的老兄也算是小有名气,对着朝廷官员几乎算是了解充分,听到夏晔如此说,他尴尬挠头,他三个月前被抄家流放了。
夏晔:
他脸上的笑容险些没能绷住,换成下一个人,那这位倪威倪大人呢?
京都人士更加尴尬,他也被抄家流放了。
夏晔沉默数秒,再换了下一个,语气不免有些恼怒,聂凯悠呢?这人可是在奏折上自称,是户部二品的侍郎,总不至于也被流放了吧?
京都人士道:那倒没有。
夏晔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结实的有才之士,结果就听京都人士继续说:他是承恩公的门生,直接被砍头了,九族一起上路。
夏晔:
狗皇帝!
夏晔深吸一口气,忍住当场怒骂的欲望,又拿出他们临摹的那个季琛唯一批阅的字,问他这是个什么字。
京都人士无奈摇头,我不认识。
夏晔已经气过了,他心平气和道:本王加钱一千两。
既然是季琛唯一批阅的字,想必很重要。
针对那个字,这份奏折的价值也立刻不一般了。
京都人士懊恼叹气,我确实不认识,王爷,您也别为难我了,我的同伴也应该不认识。
不等夏晔发飙,京都人士解释道:在之前,陛下进行了一场文字改革,如今还在使用的是旧版字体,等到半个月后,就要全部使用新字了,这个字我压根就没见过,想必它就是陛下所说的新字吧。
他倒是想学,可自认年纪大了,学起来困难,而且如今刊印出来的新版字体改革文书早就被那些书生们一抢而空,他想买都买不到。
夏晔:
为了识别越国的文字,他特意带了十来个精通越国文书的大臣过来。
结果来了这里,字都直接给改了,所有的准备再次落空。
所以他想要堪破越国皇帝留下的唯一批语,还得派人从重新识字开始?
想想一路的不顺利,夏晔忍不住想,是不是这个越国皇帝就是夏国的克星,不然为什么每一步,都能刚好把他给卡死。
*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出塞二首》by杨素
第55章 会晤 谁更丢人
那两个字成了夏晔的心头痛点, 戳一戳就觉得疼,想起来就觉得难受。
实在是忍不下去,他干脆找了个时间, 将越国皇帝的字重新临摹下来, 找了个正准备应考的书生, 又砸了三千两银子,问他这是两个什么字。
书生扫了一眼, 对着夏晔脱口而出, 狗屎!
夏晔当场变脸,险些拔刀,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当面骂他!
书生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说你狗屎, 我是说它狗屎。
书生见夏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欲哭无泪解释道:我也不是说它狗屎, 我是说它上面写的那两个字是狗屎。
娘嘞,这些夏国人不会打他吧?
夏晔:
他险些被气出内伤来, 所以那个越国皇帝,唯一给臣子批了两个字,就是骂人狗屎?
冯使臣见势不妙,迅速安排人把书生送走,半是恐吓半是威胁,让他不许出去胡说, 将银子收好就成。
书生瑟瑟发抖, 感觉这银子太过滚烫, 根本不敢收到怀中。
夏晔自然会怀疑这些奏折被这么凑到一起, 是不是故意的, 于是他悄悄派出人手,去跟踪那个盖世会的潘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