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时间,就应该空出来和白琦在一起在外面闲逛、在屋子读书,哪怕是逗逗鸽子都比一个人去书房批改公文强。
白琦:
饶是以他对季琛的了解,也一时半会没能跟上他的节奏,没能理解季琛话语中的含义。
白琦试探着道:那下次我陪你晚上一起去书房改奏折?
季琛不吭声,心情复杂极了,这是陪不陪的事情?
如果白琦陪着的话好吧,他怨气会稍微小一点。
见季琛如此反应,白琦茫然纠结片刻,干脆搂住季琛的腰,哄劝道:不如我们再睡一觉,或许再做个梦,梦境的内容就改变了。
季琛大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在京都的某座府邸里,一群人也正在议事,同样睡不着觉。
高啊,还是秦相这一招高明,秦相这次致仕可以说是极为划算,最后那一场劝谏,不仅说到了朝臣和陛下的心坎里,还给后人留了条路。确实应当如此,不必用立后宫来催促陛下,只要催促皇嗣便可,不拘是皇子还是公主,总需要人来生的。
我早就说了,秦相就算是不阻拦陛下把男人搞进后宫里,也不可能完全赞同,也就你们担心太过,还说陛下指不定会给白琦封后,嗤,陛下要真这么做了,那岂不是成了昏君?
你又知道了?陛下当年也没怎么接受过正统的皇子教育,也未必知道真正的英明君主是哪样,万一呢?万一他真的不要脸了要把一个男人给捧上后位,那岂不是还要我女儿去跪一个男人、天天给男后去请安?
男人的讨论声中夹杂着女人的担忧,真的要送女儿进宫?白琦也不是无知小儿,怕是不好糊弄,白琦也杀过不少人抄过许多人的家,女儿怕是不是对手。
无妨,她们专心攻克陛下就好,她们又不是进去和白琦斗一斗的,大多数时候低头便是,等到以后了,才是她们的好日子。
在座的众人互相对视一眼,俱都笑了起来。
当朝皇帝管控太严,朝中压力又大,非有真实才学者无法走上高位。那么他们这些吃老本的家族,也不得不试一试后宫的途径了。
说到底,他们对他们的女儿、妹妹们无比自信,毕竟季琛自幼生长在冷宫,见过多少高门贵女大家闺秀?只要相处久了,她们自然能让季琛心动。
便是一时不可,只要生下孩子,一个男人算什么?他们未来想要的,是挟太子令诸侯。
秦相的那番话自然而然流传了出去,季琛还在琢磨官方圣旨应该怎么写,下面的人又纷纷|骚|乱起来。
毕竟选秀也称大选,大选还在等待复选,小选是不是也可以搞起来了?
何况,大选挑的是嫔妃,小选挑几个温柔可人能生养的似乎也不错?
钱家自然也免不了争执几句,钱大人把自家的族人扒拉了一遍,忍不住也在想要不要送人进去,结果自己看了看几个偏房的女孩儿,不是年纪太小就是姿容一般,要么就是头也不敢抬胆子太小,顿时泄气了。
瞧这样子,还是只能靠商南啊。钱大人满腹打算,有些忧愁,他深吸一口气,干脆心一横眼睛一闭,叫人备了马车,径自往郊外驶去。
看着道观面前的神兽雕像,钱大人屏退仆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等到走到头发花白的主持面前才低下头,讨好一笑。
小叔,我实在是没法子了,求你给我帮个忙。钱大人对着主持连连作揖。
主持手里拿着一本《清静经》,不冷不热道:福生无量天尊,贫道出家多年,早已心气平和、不沾尘缘。何况贫道能力低微,怕是无法帮忙。
钱大人只当他同意了,继续道:小叔,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要你给我开个方子、想想办法就行。
主持冷淡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快说,说完了快滚。
钱大人低声道:就是吧,有一个人,他喜欢男人。
主持面无表情。
钱大人又继续道:但是他家里权势也不小,又不能缺孩子,好歹那么大一份家业也需要人继承,和下一代的人搞好关系,和我也有好处。
主持不耐烦了,指代太明显,他哪怕很久没回京都,也能听出来。
钱大人尴尬一笑: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他们也不放下,照我看吧,要不我们还是从源头解决问题,小叔,你说你能不能开一剂药,让男人把孩子给生了。你看,天底下女人能生孩子,咱们这些大老爷们怎么就不能找人试试?大家不都是人。
主持:
他镇定撸了撸袖子,把摊开的书页合上,将书一卷,朝着面前的钱大人走去。
空旷的郊外,一阵惊鸟飞过。
仆人哈着手,搓了搓冻红的脸,只听一贯安静的道观里传来一阵高喝,大白天你做什么白日梦!我看你就是活腻歪了!什么事情都敢想!
高喝中还夹杂着钱大人的一声声求饶,小叔,我错了,我错了,要不你再想想,男人到底能不能生?
仆人抬头望天,只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第71章 离去 乔家的团聚
北风萧瑟, 大地裹上一层素白色。隆冬时节,饶是京都已经是整个越国最繁华的地区,出门在外的人数也锐减不少, 但皇宫, 宣政殿外的前街罩房里, 朝臣们却热热闹闹,喧嚣不已。
在本朝之前, 朝臣都需要寅时起床, 在宣政殿台阶外等候,待到卯时初,陛下到来, 便正式上朝。
季琛一开始也不觉得规矩如何,直到他某一日提前来了一刻, 发现一堆胡子花白的朝臣站在门外瑟瑟发抖,有几个甚至面色青白, 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发觉这规矩实在是不人道, 干脆将宣政殿的前街全部划出来,专门给朝臣们歇息一二,冬日避避寒,夏天消消暑,在里面喝喝茶用些点心。
不少朝臣因此痛哭,硬生生将季琛夸成了多年难得一遇的仁君。在季琛的坚持下, 朝臣见陛下是真的体恤下臣、不是作秀, 这一堆屋子也真的用起来了。
不止用于歇息, 也用于朝会前的意见交流、争吵。
比如现在。
刑部尚书邢亦眼角有些青黑, 一进屋子就见钱大人那一圈凑在一块, 顿时不喜扭头,没等片刻又将脑袋扭了回来,稀罕看着钱大人,忍不住上下打量,嘴里啧啧感慨。
看什么看?钱大人反射性捂眼睛,抢先一步开口,看来邢大人昨晚挺忙啊,这是一晚上都没能睡吧?怎么,听说丞相要致仕,兴奋到睡不着觉了?
邢亦冷笑一声,本官是忧心陛下以及忧心丞相罢了,钱大人这又是怎么了?莫非终于有哪位侠士看不惯你,如今替天行道,对你抱以老拳、把你殴打一顿?
周围的人纷纷凑在一起起哄,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只见邢亦两眼周围有明显的黑眼圈,眼角有些发红,明显最近没睡好。
而钱大人就更夸张了,左眼直接发红发紫,额头还有一块明显的青紫,看上去有些凄惨。
钱大人脸色微变,本官也是昨日见下雪,担忧陛下身体安泰,这才不慎走路撞了柱子而已。倒是邢大人,平日里也没见你怎么舍不得秦相,今日怎么就担忧起来了?
邢亦面无表情,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本官和秦相也用不着天天见面,不比钱大人如此惦记陛下,以至于走路都不看路,撞柱子不仅磕伤了额头,还能把眼睛都给撞上。
钱大人刚想说什么,就被秦相拉住了,行了,别争了,都少说几句。
乔老将军则上前一步,刚好挡住了邢亦,给老夫一点颜面,有事情下去再吵架。
见双方终于消停下来,肯听他一言,秦相摇头,想着好歹是最后一天,道:散了散了,马上就要到卯时了,我们先去候着吧,估摸着等我们站好,陛下也要来了。
随着太监们肃立站好,一声声传报,朝臣也重新整理仪容、手持笏板走进宣政殿,规行矩步,所有的争端都被按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