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你家?文乐刀一停,瞪大眼睛看向他。
我爸妈家。卢景航又补充道,我爸妈也知道我老上你这吃饭,对你挺感谢的,年三十就上我家吃顿年夜饭吧。
那不合适。文乐重新低下头切葱。虽然卢景航提议的时候他有那么一瞬的动心,但动心过后稍微想一下,就把这点动心给否了。
他没法去。他解释不了为什么不回自己家,也没有那个能一起吃年夜饭的身份。
没事儿,我爸妈都挺好的,多双筷子而已,来呗。卢景航还在邀请着。
嗯,看情况吧。文乐也不想再三拒绝卢景航的好意,含混说道。
你生日,我也送你礼物。过了会儿,卢景航又说。
嗯。文乐笑,不能糊弄,好好送啊。
那必须的。
30、等
今冬的第一场雪来得特别晚,却又特别来势汹汹,鹅毛大的雪片飞了一整天,窗外的楼宇树木被覆上了一片银白。
还好我明天不出差,要是一直这么下着,明天机场肯定得瘫痪。卢景航把筷子摆在餐桌两边,跟文乐准备吃饭。
明天是去方田那边?文乐一边问着,一边给他把米饭盛了满满一碗。
对,看看他们装车情况,据说有零件不太匹配。卢景航接过米饭,方田事儿多得一比,整天叽叽歪歪的,不过他们订货量确实不小,那几顿大酒总算是没白喝。
那明天去,还要喝酒么?文乐眉头微微皱了皱,有点担忧。
饭局我肯定还是要攒一下的,就看他们愿不愿意给面儿了。要吃的话也是晚饭,不回来我提前给你微信。
嗯文乐盛好饭,又给两个人盛好汤,在餐桌边坐下,叹了口气,哎脸上那块伤才刚好。
没事,这回我悠着点儿。卢景航拿起筷子,止不住满脸的笑意。
他喜欢看文乐担忧的眼神,听文乐说关心自己的话。
文乐心里有他,想一想就觉得幸福。
可再想一想,又觉得难过。
你要是去喝酒了,微信告诉我你去的地方,到时候我去接你。
文乐夹了一口菜嚼着,这么大雪,明天肯定积得厚,你要自己回来又得摔。
不用,大冷的天,你别折腾了。
方田公司在远郊,离顺兴好几十公里,吃饭肯定也在那边附近吃。
让文乐跑那么远去接他,哪儿舍得。
我这回控制着量,不喝那么多。他说。
想控制好量哪那么容易,明天给我微信,听话啊。
不听,你别接我,我自己能回来。卢景航说得斩钉截铁,不容拒绝。
文乐几句话被他噎在嗓子里,半天才无奈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呢。
就是可拧了,浑身都是反骨,绝对不能听话。卢景航呼噜呼噜扒着饭,一本正经地瞎贫。
文乐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也懒得再跟他争了:什么人呢,不管你了。
你别管我,你就在家里暖暖和和呆着,我要回来得早,就过来找你。
周一限行,卢景航没开车,打车去了方田。在车间里泡了大半天,和技术部开了个会,又去找采购部沟通了一下感情,差不多就到了晚饭时间。
采购部的爸爸们今天倒还真给面儿,虽然部长仍然难请动,但下面的两个管事的看起来还挺愿意吃卢景航请的饭的,大概是那几次酒局,卢景航给他们伺候得足够到位。
卢景航今天忘了带充电宝,到下午手机电量就耗得差不多了。
他撑着最后一点电给文乐发了微信,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文乐问他吃饭的地方在哪儿他没回,等到再拿出手机来看,已经自动关机了。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
文乐没等提示语说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拿在手上,哭笑不得。
为了不让我问把手机都关了么,不至于的吧
有这么幼稚么?
可能也有。
文乐摇摇头,起身走到阳台上,探头看了看小区楼下。
雪昨天下了一整天,小区院里到处都是积雪,车行道人行道上都是,完全没人打扫,物业简直跟不存在一样。
希望市里头能清理得好一点吧
文乐又低头看看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的手机。
这人,真让人操心。
大部长没来,卢景航又跟方田喝出了点经验,这次确实没怎么喝多,只是微微有点晕的程度,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头脑清醒,走路也不打晃。
下过雪的晚上是真够冷的。车里暖风开得大,卢景航一下车只觉瞬间寒意扑面。
他打了个冷战,赶紧把羽绒服拉锁拉到最高,帽子兜到头上,正要往小区里走,忽然看到小区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这人围巾帽子羽绒服裹了全套,手插在羽绒服兜里,缩着身子,一边来回跺着脚,一边往马路对侧张望着。
那是文乐。
卢景航呆愣了足有十几秒钟没能做出任何反应,还是让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闪了眼,才把他的心神闪了回来。
乐!
他快步跑到文乐身边。
景航!听见卢景航的声音,文乐回过头,你怎么从这边来了,我以为你得从那边过来。
嗯。司机改路线了。
卢景航盯着文乐带着笑的脸,本来白皙的皮肤被冷风吹得红红的。
不是不让你接我吗。
咱小区路上雪全都没扫,我怕结冰了太滑。文乐也打量了一下卢景航,不过看你还行啊,没喝太多?
嗯,今天部长没来,喝得少。
没喝多就好,你要还喝成那天那样,把你弄回家估计还有点困难。
文乐浑身裹得球一样,说话时一阵阵冒着白汽。
卢景航辨不清此刻充溢心间的感觉究竟是酸是甜,只觉得整个胸口都被这股情绪胀得快炸了。
你等了多久了?冷不冷?他上手捂了捂文乐的脸,都冻成冰了。
不冷,你看,我穿得厚着呢。文乐伸出两只戴着厚手套的手给卢景航展示。
卢景航没说什么,一把搂过文乐的肩膀:回家,回家再说。
三九天,大黑天,有暖气的家就是天堂。文乐按开客厅灯,顺口「嘶」了一声:冻死我了。
刚才谁还说不冷来着?卢景航挂好外套,戳穿他道。
也还行,没那么冷。文乐找补了一句,把御寒全套一件件脱了下来,我给你沏杯蜂蜜水。
不忙。卢景航拉过文乐的手。虽然戴了厚手套,那手还是冻得冰冰凉的。
等了好久吧。卢景航把文乐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捂着,低声问。
没有。文乐看看他,又故意往他脸前边凑了凑,怎么显得这么感动呢?别太感动,我就是怕你再摔了,摔坏了还不得是我这个饲养员伺候你。
卢景航低头笑,没说话。
怎么可能不感动。